“万里流,你人缘很好嘛!刚被捉住就有人赶着来救你。”
我望着委顿在地上的万里流气不打一处来,我竟然叫这个粗鄙的汉子摆了一道:“只是,你门下实力那么强,光是名人录里的人物就有好几个,怎么不见你上武林茶话会去威风一把呀!?”
“不是我有人缘,而是我姐夫有人缘。”万里流阴阳怪气地冷笑道。
“我管你姐夫是谁!”
我随手给了他一巴掌,而站在一旁的白秀装模作样地抚着胸口讥笑道:“哟,小女子好怕呀!”又问:“不知万大哥你有几个姐姐呀?”
“就一个怎么着!?”万里流瞪着牛眼回道,只是脸上却有些困惑。
白秀口风一变:“咦,那就怪了,老娘我记得二十年前的松江县主薄元礼是你姐夫,苏州四海楼的老管家巴三泰是你姐夫,原来名噪一时的快活帮大将曾似雨也是你姐夫,看来你姐姐倒是和老娘是同行呀!”
我含笑望着万里流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心里却暗自诧异:“看万里流的模样,显然白秀说的都是事实,若说白秀对万里流了如指掌的话,我并不奇怪,可他的姐姐只不过是个江湖边缘人,白秀也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彻,实在让人惊叹。不过,这是她做杀手时掌握的数据呢,还是六娘有着更广泛的情报来源,亦或是秦楼这个情报渠道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呢?”
“既然你这么清楚,怎会不知道老子现在的姐夫究竟是谁!”万里流反守为攻道。
“万里流,你真不知道自己的马脸有多长吗?你窝在哪个茅屎坑里七八年不出来,若不是百晓生依然把你列在江湖名人录中,老娘以为你早就死了,谁还有闲心管你姐夫究竟是谁!”说着,抬起莲足踩在了万里流的脸上。
“我姐夫是现任杭州知府文公达,你竟敢如此待我!”万里流气的鼻子都歪了,厉声吼道。
我一怔,听白秀话里的意思,万里流的姐姐嫁给文公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万里流现在已经四十好几了,那他姐姐再嫁的年龄最小也有三十七八岁了,文公达虽说为人奸猾,而且既好男风,又好女色,可他自命风流,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做官的,要娶妾也要风风光光地找个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人物呀?看万里流爹不亲娘不爱的模样,他姐姐又能出色到哪里去呢?
可心下却蓦地想起了慕容千秋,那死胖子的妹妹竟然是绝色,排名尤在玲珑、齐萝之上,看来万里流的姐姐也不能用万里流来衡量啊!
“文知府他可管不到苏州。”白秀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望了我一眼,她是秦楼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我在杭州替宝大祥打的那场官司,或许她还看不透我与宝亭的关系,可我对宝大祥十分用心她该是十分清楚,而宝大祥却恰在文公达的治下,不由她不心生犹豫。
“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心中暗恨,想到宝大祥的命运还掐在文公达的手里,脸上不得不洋溢起真挚而又诚恳的微笑,连忙上前解开万里流被点的穴道:“万兄你怎么不早说,我和文知府可是打出来的交情,你知会一声,我怎能不倒履相迎,又怎么会整出这天大的误会来!”我的话里既亲热又透着埋怨。
“你他妈的少事后卖好!”万里流甫一站好,便扬手想打白秀,我突然身子疾动,一个移形换位换在了白秀身前,万里流收不住手,那一巴掌正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脸上,只是他总算看清楚在他面前已然换成了我,在最后关头猛的收了下手,力道才弱了不少,可我脸上已经是五道鲜红的印子,而万里流也因为手收得太猛而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万兄这回解气了吧!”我捂着脸笑道,并不理会白秀和万里流眼中流露出来的诧异目光。
万里流打量了我半天,又沉思半晌,一言不发往门外走去。
“慢!”我喊了一声:“万兄且慢,还要委屈万兄一晚。”
万里流神情一怔,颇有些意外地道:“怎么,还要抓我不成?”
“秀姐儿,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来。”
我给白秀使了个眼色,上前拉住万里流的胳膊笑道:“万兄你这一走,不仅把兄弟害了,也把令姐夫文大人给害了!”
万里流脚下一缓,一甩胳膊竟没把我的手震开,便索性停下,嘿嘿笑了两声:“早听说王大人文武双全,果然名不虚传呀!只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管我姐夫甚事!”
我心中暗骂,有本事你别搬出来文公达呀!
微笑道:“万兄,你不在官场,有所不知啊!我王动虽然是秦楼的少东家,可还是苏州巡检司的巡检,巡检司是做什么的,上谕『巡检司主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万兄在秦楼生事,我若是不管不问,岂不是有亏职守!?”
“当然,就算我背着有亏职守的恶名,为了万兄我也认了。可我总得给我的上峰一个说法吧,『万兄乃是杭州知府文大人的小舅子,不仅如此,文大人在江湖上还很有人缘,半夜三更的便有江湖人来搭救他的小舅子』,试想一下,这话若是进了官场,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大少爷,您是怎么让万里流乖乖地待在柴房,明天还要自己去衙门请罪的呢?”白秀一边望着玉玲给我脸上敷上冰袋一边好奇地问道。
“万里流不过是个粗人,他很怕他的姐夫文公达,隐居七八年定是文公达压制的结果,文志向非小,虽然万里流的姐姐定是有过人之处让他舍不了手,可他绝不会再让万里流这个粗人影响到他的仕途。只是,”我微微一顿:“眼下朝内党争激烈,文公达应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怎么会放任万里流出来捣乱呢?那些来救万里流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我手中骨节乱响:“万里流定是知道的,可偏偏没法动刑审他!”我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