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落下泪来,断断续续道:“你还是……不信我……”齐缚石的语气同他从前说着缠绵情话时一般:“你有野心,也有过想要杀死我的心,我怎么能信你?”关抱玉像是痛极了,以至于忘了怨恨,她的手放在脖颈下边一些,颤抖着摸索,说道:“当年……你送了我一株兰花……”她觉得身子开始变冷,好不容易才摸到那根线,将贴身戴在脖子上的香囊扯了出来。床榻交缠间,齐缚石偶尔也见过她卸下,只是没想到,这香囊竟与他有关。关抱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香囊撕开,为此不惜撕裂身后的伤口。兰花香粉在齐缚石面前散落。关抱玉咳了一口血,笑着在他怀中失去意识。从她试图相信他的真心起,她便是愚蠢的,可直到下密室之前,她都留存着她那份精明。她为他下的那份毒,不管是解药,还是能让他立刻发作的“毒物”,都不是喝进嘴里的,而是闻一闻便能起效用的。她将解药留在了密室口,却将毒药贴身藏着。也许她很早就预料到,她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而他,不管嘴上再怎么说着她的野心,她的杀意,好像很看重她,其实都打从心里瞧不起她,轻视她,认为她不过一个女人,只要一点小小的甜头便能牵着她的鼻子走。以后再也不会了。齐缚石看着关抱玉状若癫狂地撕开香囊,尔后在他怀中死去,面上显出淡淡的悲悯。可下一刻,他便突然窒息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眼,让他呼吸不了。齐缚石疯狂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是在救自己,还是在杀死自己。收尾直到来到最后一个密室之前,?周象都还在闷闷不乐,就连满室的金银珠宝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本以为关齐二人走过一趟之后,密道里面的机关早就被触发干净,?没想到竟还剩了三两支,冷不丁地就朝他们射来。周象的功夫说不上好。纵使太平山庄能为他提供许多上乘的功法,可以他的资质,?能学的实在很少。毕竟越是高深的功法,对根骨资质的要求便越多,?能满足那样严苛要求的人,在这江湖里多半都是赫赫有名。太平道人为他挑来拣去,到最后忍不住叹口气,不求他能对敌,只要他一心将能逃命的身法学好。周象有过失落,毕竟人人都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梦,?他也不例外。可他没有失落太久,?因为他有更喜欢的事能够沉迷。凭着勤奋刻苦,?他的轻功身法练至今日还算不错,可他从未实打实地在危急关头用过,?就像先前在黑暗中不能视物,一脚踩空时反应不过来一般,?如今面对暗器也不知该往哪躲,最后咬咬牙,?随意选了个方向往前飞扑。然后被谢连州一把拎了回来。饶是很少取笑他的谢连州,也忍不住对他道:“你怎么自己往暗器上扑?”周象垂头丧气,羞于启齿。就在今日,暗器差点飞上他面门的那一刻,周象的江湖梦破碎了,?他觉得就算为了小命着想,自己也实在不太适合在外行走。在周象暗暗失落之际,谢连州则在想,这一路过来所见金银财宝实在是琳琅满目,却仍不能让周象动容分毫,可见太平山庄本身财力有多雄厚。两人一路走到地宫最深处。周象终于从自己的失意中解脱出来,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之中的一对男女,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他方才回头,看向谢连州,道:“谢少侠,你……”这嘴怕是开过光吧。谢连州也是脚步一顿,过了片刻,方才上前,检查了一番二人的死状。两个人都死得很惨。齐缚石将自己的脖子掐得青紫,嘴里除了血,似乎还吐了点别的东西。关抱玉背上插着匕首,流了一地的血,将她的衣服都染红了,身上还有齐缚石吐出来的乌七八糟的血肉。整个密室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周象光是站在外边,便觉得有些窒息了。谢连州对周象道:“看起来,他们确实是死在了对方手里。”周象道:“我还苦恼于该怎么对付他们比较合适,没想到在那之前他们便自相残杀,同归于尽。就算一人平分一半宝库,不也比现在好?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闹成现在这样。在这以前,我还以为他们是真心相爱。”他确实太笨了。谢连州看了他一眼,心想,每日见那么多阴谋诡计与反目成仇,还能相信真心,兴许也是一种能力。谢连州道:“人的真心是很难依靠的。对他们来说,只要对方还活着,便是把柄,不愿意相信也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