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宛珑在一旁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将他心思看透。萧应苇被她看得寒毛直竖,最终不知怎么想的,竟来到她跟前,坦诚昨日误听她们谈话。宛珑点点头,道:“我知道。”萧应苇这才知道害怕了,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宛珑道:“你的轻功很不错,但还没到雁过无痕的地步,昨天那棵树的枝叶本不该长成那样,是有人站在上头才能显出那样的形状。”萧应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宛珑微微一笑,道:“若是舒少侠不小心听到我姐妹二人谈话,必会立时出声道歉,提醒我们他的存在,以免探听到不该听的事情。”不管舒望川到底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他的一言一行都无可指摘,凡事论迹不论心,只要他一直没有破绽,宛珑便在心中一直敬他为君子。那时的萧应苇其实不怎么在意舒望川,甚至连关于他的印象都浅淡,只依稀记得他是谢狂衣的师弟,为人温和有礼,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有在谢狂衣寻他麻烦时能看出几分血性。所以他忽略了舒望川,只问:“那谢狂衣呢?”宛珑道:“若是那位谢少侠,兴许会抽刀划断树木,再一脸冷漠路过,用这种兴师动众的方式来提醒别人吧。”她话音刚落,两人边听一旁枝叶落地声音,回头看见谢狂衣倚靠树上,不轻不重地看了两人一眼,尔后转身离开。萧应苇道:“……你还真了解他。”宛珑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不要说得这件事很难一样。”萧应苇:“……”宛珑道:“昨日那番话,我是特地说给你听的。”萧应苇现在确定了,这姐妹俩,实在是各有各的不凡。宛珑道:“我不会阻拦你的心意,但我会提醒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若你不问她,她不会告诉你自己的心意,但只要你问,她一定会坦诚相告。所以如有一日,你失望了,我希望你明白,她没有任何利用人的意思,只是从小到大,她都被太多人包围,有时无意之中,或许会利用他人。你若不想如此,便离她远点,若是控制不了自己,来日也不要怪她。”萧应苇沉默许久,点了点头,最后遥遥看了宛凤一眼方才离开。他想,他至少得闯出点名头再来寻她。美人心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时候人想要做成一件事,缺的便是一口心气。萧应苇抱着出人头地的念想,?一门心思地钻研轻功,竟真突破了从前怎么也想不通的关隘,在江湖上闯荡出几分名声。但同谢狂衣那天下第一刀的声名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太过不值一提。萧应苇不想就这么去见宛凤,?还想再努力一番,可真在偌大江湖之中巧合遇见,他也实在没有办法狠心移开自己的腿脚。萧应苇只是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间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同宛凤再相遇时,一眼便看出她的变化。从前美人无心,如白玉雕像,?如今白玉生情,?神色动然。同行之人里,?除却谢狂衣像个睁眼瞎子,其余几人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宛凤对舒望川生出了兴趣。在谢狂衣的对比下,?舒望川实在太过普通,他眉眼温和,?不带一丝凌厉,圆融得像一块玉,?不注意便会被人忽视,细细看才能察觉他有几分说不清的好看。他的功夫很不错,只是不像谢狂衣那样霸道,看起来难免显得有些普通,可宛凤仔细琢磨后,?觉得这应该叫朴实无华。而最先燃起宛凤兴趣的,是他对所有人如出一辙的态度,不管是对为人不知谦逊的谢狂衣,还是对她这样绝无仅有的美人,他的态度都没有什么不同。上一个能做到这般的人,是她的姐姐宛珑,而她深知,宛珑并非真的对众人一视同仁,最起码,她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便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舒望川也是这样吗?还是说,他是个比她姐姐还要奇怪的人?因着舒望川同宛珑的那点相似,宛凤发现自己对他有些难得的亲近,而她很少对男人生出亲近之感,这让她愈发新奇。而这一点表现在行动上,便是她总忍不住招惹舒望川。就算宛珑同她明里暗里说过几次,她也左耳进右耳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就好比那次,她原是半夜饿了,想去厨房寻点吃的,却鬼使神差地从舒望川房前路过,为此特地绕了一趟远路。舒望川竟也还没入睡,点着一盏灯,将他看书侧影遥遥映在窗户上。宛凤立在他门前,早已忘记自己原本想的是什么,只跟根木头似的,立在那里,一时看他身影看入了迷,好像好奇他会读书读到几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