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林晚悄悄撩起一点帘子,果然瞧见了正在同谢连州斗法的伏钰。伏钰起初避着余林晚找谢连州的麻烦,偶然一次没能避过,被余林晚瞧见了,后头便破罐破摔,不再躲着旁人。她是来刺杀谢连州的,被人瞧见又有什么可怕?伏钰又刺出一剑。某种意义上,谢连州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再刺杀他的一个多月里,伏钰发现,自己的剑法精进了。可同她的进步相比,谢连州的进步要显得更快更可怕。好像他原本便什么都会,只是无意中忘却,如今每日都能想起些一般,信手拈来地使出旁人一辈子都无法学会的招数,轻轻松松挡住她的攻势。除了最初颠簸的那一下,如今马车还在稳稳前行呢。若不看外边的刀光剑影,余林晚也以为外边只有谢连州一人。“不打了。”她听见伏姑娘的声音中带点气恼,紧接着传来她同样坐在马车外边的声音。谢连州用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腔调回她:“随便你。”余林晚忍不住笑了笑。噱头临安的风光是好的,?春风中带着一股暖意,迎着艳阳,竟有几分夏日的风采。若说水榭亭台,?临安兴许不比姑苏娟秀,却别有一番中正古雅。谢连州看船夫划了一会船后,来了兴致,?从船夫手中要过桨,自己到船头划了起来。船夫起初战战兢兢,?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要求实在手足无措,但见谢连州划的开心,慢慢也将心放回胸膛里去。有钱人的古怪爱好也不差这一个,总归他拿钱办事,出钱的大爷说什么便是什么。谢连州戴了船夫的斗笠,两鬓落下几绺碎发,?微微凌乱,?反倒中和了他眉眼间的冷淡锋利,?让他身上多了点烟火气。船过渔家,不少年轻渔女都偷偷抬眼打量这素日不曾见过的俊船夫,?还有歌喉曼妙的大胆女子唱起了歌,惹来青年的含笑回顾。若日子天天都这样过,?实在很轻松愉悦。躺在船舱里的伏钰跷着腿,就像寻常男子一样。余林晚看在眼里,?第一反应难免觉得有些不雅,但又忍不住想,或许江湖中人便是这样,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样豪放不羁。余林晚虽不习惯,却也不想“指正”伏钰,?只是坐在她身旁,稍稍替她遮挡一些。伏钰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你来临安是想要找你的丈夫。”这听说自然不是谢连州同她说,而是她趴在屋梁上听见的。伏钰从未同她说过话,乍一听她开口,余林晚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同她说话,怔了好半晌,方才道:“是的。”余林晚的丈夫是个商贩,不是那种有着大商队的商贾,而是独自做点布匹生意的小商人。行商并非他人心中想的那样容易,以为只要将货物从东边带到西边,从南边带到北边,便能暴富。既要有胆气,狠得下心砸本钱,又要有眼力,不让挑来的货砸在自己手里,更重要的,还是要有运气,一路顺风顺水,不被山匪劫去货物钱财,也不被风浪掀翻车马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