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为所动的流逝、流逝,倏忽间,已是三天后。
洁白的墙壁,浅绿色的窗帘,素色的单人病床,异常干净的高级病房内,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中岛敦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脑袋低垂着,眼睛周围带着浅浅的黑眼圈,他似乎累得坐着睡着了。
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精灵,惹得窗帘轻轻飘荡,拂过木质的白色桌子,再偷溜到桌子上面放着的白色陶瓷花瓶上,鼓起脸颊对着花瓶里插着的一束黄色康乃馨吹了一口气,吹得康乃馨花枝乱颤。
招惹完花朵后,看见病床上安静躺着的黑发男人,它突然来了兴趣,从桌子上悄悄溜下去,吻上他长长的眼睫毛。
闭着眼睛沉睡的男人仿佛能感知到这‘不轨’的行为,睫毛颤了颤,不一会儿,那双鸢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吓得偷亲的微风呆住,片刻后呼地胀大好几倍,慌不择路地跳窗逃跑。
两边的窗帘哗地飞起,无声地谴责这见一个爱一个的‘采花贼’。
刚刚清醒过来的太宰治望了一眼病房上空的天花板,一片空白的脑袋里难得轻松的什么也没想,他试图坐起来,但是左手和右腿上打着的厚厚的石膏严重阻碍了他的动作。
病人轻微的动作立时惊醒了睡得不太安稳的中岛敦,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苏醒的太宰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宰先生,你醒了!”
转过头看到中岛敦,太宰治习惯性露出一个安抚般的温柔笑容:“是敦君呀~”
看到太宰治的笑容,中岛敦呆了一呆:“。。。。。。太宰先生,我去通知医生和首领他们。”
首领的脸上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冰雪消融似的表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太宰先生,中岛敦匆匆忙忙的抛出一句就逃跑似的窜出病房。
“啊呀,敦君真可爱。”看到他这个慌张的样子迅速心领神会的太宰治脱口而出。
想必中岛敦听到这句话只怕是会更加无所适从吧,在里世界生存的人都默认不干涉别人的内心世界,个个大都冷酷得一比,因此这类直白的夸奖话语极其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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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首领办公室内,气氛仿佛比以往更沉重一些,港口黑手党尊贵的首领心不在焉地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站在他身后护卫的中原中也似乎也在走神。
厚重的大门忽地被推开,没有提前通报,唐突推门进来的是少数拥有这个权力的秘书芥川银,她一点也不优雅的跑到首领面前,满面笑容地向办公室内的两个男人通报好消息:“医院传来通知,太宰先生醒了!”
首领太宰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钢笔,把手里的文件推到一旁,嘴角翘起:“小银,安排一下,原本预定在今天的事情都推掉,我今天不处理工作了哦。”
挂在他身上的红色围巾似乎都鲜艳了几分,他推开椅子,步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中原中也精神一震,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一样地跟着他后面一起出去。
“大家终于打起精神了嘛。”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芥川银欣慰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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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单人病房内塞满了人,首领太宰治、中原中也、中岛敦、泉镜花像门板一样立在太宰治的病床前,四个人把病床围得密不透风。
“咳咳,你们几个大男人走开点,我要透不过气了哦。”在中岛敦的帮助下半坐起来的太宰治靠在床头咳嗽两声,对他们嫌弃地挥手,动作像是叫讨厌的小狗走开一样。
对着泉镜花他又变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声线也和煦起来:“小镜花别和他们一样只知道站着,坐下说话。”
“好的,太宰先生。”泉镜花听话的从病床边走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在椅子上端正坐好。
中岛敦默默地自己退到一边,坐在泉镜花旁边,其它两个人则仍然站在太宰治的面前,不为所动。
“混蛋太宰,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也太逊了点!”急躁的中原中也先开口,只是他说起关心的话也像是在埋汰人。
“意外,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可能算出所有的可能性啦。”太宰治别过头,高声辩解道,然后像是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一定会被批评似的,声音逐渐放低:“偶然和意外会给无聊的生活造成一点点惊喜,我对此还挺期待的说。”
可病房里的人都是听力强劲的异能者,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被听到了,中原中也捏紧拳头,额头上蹦出青筋,“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你持续进水的脑袋一定会被我用拳头狠狠修理!”
中岛敦也有点不满,但是他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个小辈,在这种情况下不敢说话,只好在心里对中也猛点头。
首领太宰倒是在心里表示赞同,偶然和意外确实会让人惊喜,不过这种做好的计划中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也会让人烦恼呢。
太宰治撇嘴:“哎呀我才不要挨打啦,中也怎么就会用拳头说话,真是一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小矮人!”
“什么?你这个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的病秧子!”
“难道中也因为站着的你终于可以俯视躺着的我就嚣张起来了吗?”
“你才是,只能躺着还这么嚣张是想挨打吗?”
两人相接的视线闪着劈里啪啦的火花,病房内的气氛像放了一桶烈性炸药似的一触即发。
“好了,别吵了。”在这种关头出声担当和事佬的是首领太宰,虽然他其实很想无条件站队太宰治,怼中也可太合他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