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紧张,也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左右你不过是个孩子,以后嫁人多的是时间讲究,在我这里便放开了说话、放开了玩便是。”明氏看着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模样,眸子清亮无比,像是林间深处的鹿儿一般,心里甚是喜欢,更何况,她还是对自己有恩之人。温令儿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心,软软道:“令儿谢过夫人,此次前来,想问问您民女那日送来的药膏效果如何?不知可还好用?”她不擅长同长辈打交道,以往在家里时,都是兄姐顶在她前头,她只需顾着吃喝玩乐便是,哪里同这般显贵之人打过交道,只觉得莫名心累。“说到这个,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药膏,容儿的脸怕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明氏自然看出温令儿生硬转移话题的心思,她忍不住眼底露出笑意,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小姑娘没有他人庇佑,一个人周旋于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宅大院,原本就不容易,如今还要自己应酬各家夫人,那就更难了。“那就好,不知……不知容儿小姐可否让我看看您的脸,您别误会,我并非有其他心思,而是想看看用药情况。”温令儿一口气将这大段话说完,唯恐惹得林容不快,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容貌女孩最重要的东西。明氏闻言叹了口气,她看向自家女儿,眼底皆是询问之意,此时林容沉吟片刻,最后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摘掉了面纱。温令儿定睛看去,这才知道为何邓嬷嬷会如此急切,林容脸上的疤痕从耳朵一直延伸之嘴唇处,伤口极深,整个小巧的下巴又像是被燃烧过,疤痕恢复后,又生了新肉,瞧着甚是可怖。“是不是看着很可怕?这还是用了你给的药露才恢复成这般模样,以前更是可怕,家里弟妹看到我的脸,会泣不成声。”林容看着温令儿呆呆的模样,笑着摸着自己的疤痕说道。温令儿看着林容眼底的哀意,心里一紧,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道:“不可怕,有的人心比疤痕还恐怖百倍,您不必担心,我会助您如愿。”林容看着温令儿笃定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缘由,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女莫名让她心生亲近之意,她看了一眼母亲,继而伸手握住温令儿的手,柔声道:“谢谢你,以后你若有要事帮忙,我也一定助你!”温令儿只觉得手掌一暖,低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手被林容握在手心里,她心里微微一暖。笑着点了点头。“我此次带了三罐香露,两红一粉,结合使用,效果倍增,在此期间,莫用其他药物,在此过程你且安心,不必忧虑。”言罢,她从饰袋里掏出三罐香露递给林容,邓嬷嬷说林容要嫁给贵人,然而面容却又受损,如今她不仅要助她恢复如初,也要帮她变得更美。若此次帮了宰相府这个大忙,自己以后何愁没大树乘凉?而且,只要借着宰相府的势力,寻找兄姐就更加方便了。“好孩子,此次真的多亏你了,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便是我们宰相府的贵客。”明氏笑着拍了拍温令儿的手,眼底皆是慈爱之意,且不论其他,便是温令儿这张脸,也让自己忽视不得。林容听得温令儿如此一说,心里的悬了这么多年的大石头算是找到了落地点,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便再也不曾显于外人眼前,她受尽了白眼和嘲笑,如今只要恢复如初,她将所受委屈加倍奉还!就在几人正和乐融融笑着说话时,此时流霜敲了敲门道:“夫人,宾客已经来齐,宴会时辰也快到了。”此时宰相府的某处阁楼处,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温令儿走向后院的身影,男人薄唇未勾,他还真是小看了她。“褚凝,绸花可送去了?”方才温令儿因为没带绸花,便被那些碎嘴妇人如此诋毁,让他看着,心里总觉得不舒坦。男人话音刚落,便有个女子从暗处走出来,一身红裙,赤着莲足,腰肢曼妙,姿态婀娜,一双纤纤玉手抚上男人的后背,柔柔道:“自然送去了,只是褚凝疑惑,您对那个小姑娘上心了么?”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然而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温令儿消失的方向,凤目当中闪过一丝深意,他身后的女子朱唇微勾,腕间隐约可见绑着一枚绸花。花宴水榭楼台,彩带飘飘,奏乐笙歌,此时宴会正设于水榭之上,宾客来来往往,身影隐隐绰绰,众人交谈甚欢,面露笑意。池面绿荷簇簇,粉白花团显于一池锦水之中,夏日清风吹拂而过,芙蕖婀娜摇曳,数尾红色胖头鲤鱼摇头摆尾自叶间而过,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