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是将军府里的丫鬟,虽然跟在她身边不过一年,但为人正直善良,而且又是刚进府就跟了自己,算是有情分在了,加之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若只有纤云一人,反而更加麻烦。“姑娘,可大公子会放您离开吗?”弄巧知道大公子伤了自家姑娘,然而如今将军府正得隆恩,她在将军府背靠大树好乘凉,总比一个人强上千百倍。而且根据她对霍祁年的了解,这跟男人绝非简单的人,年纪轻轻便撑起了整个将军府,为人能力强,然而性子也怪,占有欲极强。“他有什么资格拘着我,而且他也即将成亲,以后若程珠玲嫁进来,我们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温令儿闻言微顿,想起今日种种,整颗心便止不住往下坠去,霍祁年的确救了她,但是不可能会护着她,后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温令儿看着眼前的男孩,擦干脸之后倒是白皙了不少,可眼眶和嘴角处却受了伤,她看着自己的指环,转头道:“巧儿,你去煮点糖水来。”弄巧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刚打开门,便看到霍祁年一身玄色长袍,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背后夜色正浓,霍祁年着实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般,将她吓得脸色褪尽,连忙跪了下来道,颤着声音道:“奴婢……奴婢见过大公子。”霍祁年并未理会弄巧,而是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温令儿,他倒是不知,温令儿竟生了这般心思。温令儿听得动静,转头一看,惊得手里帕子都掉了,她稳了稳心神,淡淡对弄巧道:“你先下去。”弄巧被霍祁年吓得惊魂未定,连忙应了一声,便急急出了门去,方才她清晰地看到,霍祁年眼底露出的杀意,毫不遮掩,仿佛下一秒,就能让她血溅当场。温令儿拾起帕子,将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沉默片刻,方才道:“大公子何时来的,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霍祁年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凤目寒意翻涌,他冷笑一声,抬步进了屋内,看着躺在榻上的孩子,想到方才温令儿露出的温柔的神态,心底的不愉感越发强烈。“今日你对程修庭那般热络,莫非就是为了离开将军府做打算?”霍祁年嗓音冷漠至极,犹如一把透过风沙刺来的刀刃,虽然并不锋利,但足够伤人。温令儿被男人没头没脑的话语刺得怒意翻涌,她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么?”“是我小看你,既然这般耐不住,我明日就替你寻一个好人家如何,只是,程家就别想了。”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的厌恶之意,心里的戾气叫嚣,不知不觉,便道了这番话。温令儿抬眼盯着霍祁年,这个她曾经付诸所有心意喜欢过的男子,如今却无比陌生,一年前他策马而来将自己救出水深火热之境的场景越发清晰。“我喜欢谁,和你没什么关系,你难不成心疼程家小姐,唯恐我伤了她么?”温令儿眉眼微扬,眼底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纤云说对了,他并没抱着自己杀破重围,而是自己紧紧抱着他,哀声乞求他,带着自己离开,她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断美化,将他奉若神明。“不曾想,你的心意如此廉价。”吵架霍祁年话音刚落,只听得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掌声,男人的脸微微侧了过去,温令儿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到底是回了神来,她方才竟然甩了霍祁年一巴掌。温令儿浑身都气得发抖,胸腔里翻涌着无尽的委屈之意,她垂下眉眼,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霍祁年看着少女一脸怔然,原本亮晶晶的眸子弥漫着水汽,小脸紧紧绷着,丝毫不掩脸上的怒意,同他原本设想的情景,差得太多。“我的确是喜欢过你,不过不是我的情意廉价,而是我眼瞎而已。”温令儿被男人的话刺得心尖发痛,这一年多的掏心掏肺,最后落在他口中,变得一文不值。霍祁年知道她喜欢自己,从一开始,少女便如绵顺的羊羔一般全身心依赖他,他冷眼看着少女冷漠疏离的模样,心里戾气翻涌,便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可知喜欢为何物?昨日喜欢我,今日又冲着别的男人微笑?若非你喜欢欲擒故纵,以此等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男人微微俯身,脑海中浮现出温令儿和程修庭说话的场景,手掌渐渐收紧力度,将佛珠手钏捏得发响。男人身形高大壮伟,将她笼在其间,身上的冷香夹裹着渗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几欲让她喘不过气来,那番话更是去千万根针一般,密密麻麻扎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