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黑田医院四零二号房。
渡边清香一如往常在早上六点半进入长岛悦之的病房,检查他的病情有无好转的迹象。
七月十号的深夜,她曾和一位现职法医的同学在某一间小酒馆聊天。
“昨天接到一个诡异的病人。”渡边清香一边扶正眼镜,一边吞下杯中的透明液体,脸上红通通的。
“诡异?”她的同伴笑了笑,小林智子(二十八)道:“说来听听吧?我倒想瞧瞧你所谓的诡异是什幺。”
“哎,你别瞧不起人嘛。”清香知道智子因为身为法医,镇日与一堆离奇尸体为伍,没什幺东西可以吓得倒她。
“那是一个被车子撞的小男孩,呃!”清香打个嗝,“对不起,可是很奇怪,车子的保险杆一般来说都是在大概大腿的位置,但他的双脚完全没事,接着更扯的是……”
“死了吗?”智子冷不防地问道。
“喂,留点口德好嘛?”清香有点不悦。
“抱歉,因为职业关系,我对死人比活人有兴趣的多。”智子笑道。
“你真是……啊……算了,你闭嘴听我说啦。”清香扶正不断滑下的眼镜道,“他被撞到的时候,车子根本没煞车喔,可是他却被"撞飞″喔,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他应该会被碾过去,而且会被车子的底盘拖着滑行一段距离才对,然后会送到心脏外科,因为胸腔里面的肋骨都断了,主动脉或是心脏万一运气不好被断骨刺到造成大出血,不用二十秒就没救了。”
“喔,”智子一副总算听懂的样子,“原来你在为这件多出来的工作发牢骚啊?”
“不是啦……”清香不耐烦的道,“第三点,他全身上下只有头部受伤,假设他真的被撞飞,不管是四肢或是内脏什幺的应该都会受到伤害的,可是他只有颅骨破裂,脑内缺氧造成的神经细胞大块坏死而已,这实在太奇怪了。唯一的例外,是颈部肌肉出现撕裂伤,但是跟车祸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那你到底想说什幺?”智子皱眉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天去观察他。”清香道,“他勾起我的好奇心。”
“反正他也醒不过来啦,你想把他绑起来用鞭子抽都没问题。”智子笑道。
“我是医生,不是变装俱乐部的。”清香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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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清香一一检查生命维持系统上的数据,悦之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
“最近都没看到那位新山小姐……甚至连长岛小弟的母亲都很少来了……”渡边清香一边想,“也不能怪她们,人变成这样,多看一眼也只是徒惹伤心而已。”
渡边清香开始思考要不要对长岛小弟的家属提出拔管的建议,这样失去呼吸能力的长岛小弟便可以自肉体的束缚里解脱。
“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又被人骂冷血,而且那间大公司不是说要帮长岛小弟出医药费吗?”清香心想,“可真是信口开河啊……到底知不知道养一个植物人养一辈子要花多少钱?”
一提到拔管,清香脑中立刻浮出各种案例和有关拔管议题的人道辩论,任何和死亡有关的事情都会先天不良的趋向极度复杂化。
“渡边医师,”实习护士木之下京子(二十二)打开门走了进来,“主任找你。”穿着雪白护士服的京子道,她染成茶色的头发在护士帽下面飘来飘去的。
“你的丝袜……怎是粉红色的?”清香问道,盯着护士白裙下突兀的粉红色丝袜。
“漂亮吧?”京子笑道,眼睛弯的像新月,俏皮地站个三七步“这样配护士服很好看对不对?”
“漂亮是漂亮……”清香皱眉道,“可是不合规定,你们不能穿太鲜艳的衣服呀。”
“医师你说什幺呀?”京子嘟起嘴巴,“你还不是穿黑色的丝袜?”
“我是医师,又不用受那些规定管束。”清香道。
她只有在便服上直接披件白外套而已。
“好啦好啦,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年幼无知的实习护士。”京子咧的吐了吐舌头,把门关上,脚步声缓缓远去。
清香摇摇头,打开病房的门,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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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加慧在中午十一点左右来到长岛的病房,今天下午没有课,所以可以待久一点。
她用拙劣的动作褪下悦之的衣衫,险些把他嘴巴和咽喉上的管线碰掉。
脱完衣服后,藤原用干净的湿布擦拭长岛的身体,他的四肢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
京子此时溜达到四零二的门外,从没关紧的门看见里面的情况。
“嗯……记得她好象叫藤原吧?还是野原?”京子心想,“有这幺漂亮的老师来帮他看护,这小弟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样的好事,恐怕在"那边″都要气的捶手顿足啰。”
本来京子打算看一眼便离开,却发现藤原开始脱长岛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