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心台。
“你能力不及知慎,也不及他稳重。我本以为你已十七,合该让我省心些,却依旧不知悔改。如若有一日,你能达到知慎的心性与能力,我才心安!届时你就算恨我要来杀我,我也毫无怨言!”
细密的汗珠如雨自鬓边而下,额处浓密的发丝,不知是因为汗还是从身下血池冒出的氤氲之气,而凝结在一起。
路植晏拼命地咬紧牙关,平日里红润的嘴唇此刻没有一丝血色。眉头拧在一起,苍白的面部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
挨过长久的痛苦,而得到短暂的一丝缓解。他闭眼仰头长呼了一口气,短绳的一截雷惊木横贴在锁骨中间,因急促的呼吸跟着胸膛上下起伏。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他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修长的骨节分明。
路植晏视线于昏黄烛火,却目光焕散。
对于路思贤的话,他几乎从小听到大,早已麻痹。
曾经,他不停地自证,向父亲证明自己也可以和兄长一样。
路知慎一柄万诛天下知,剑法无双。
那他就修双剑。
将命剑修得炉火纯青,人剑合一,已是十分不易,耗神耗力。所以更多人会得一柄命剑便会转头去寻各样法器,用血养之。
但是路植晏为了证明自己,果断提起雷剑长吟,火剑游龙。除了那鲜少的书籍和自悟,没有人能来告诉他,如何练好双剑法。
就在十岁他剑挑众人,惊才绝艳之时,路知慎早已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世中翘楚。当他十一岁夜战群山,平安归来之时,路知慎已独坐一阵,风光无两。
仿佛不论他付出多少努力,做出多少令人咂舌的事情时,大家并没有觉得多惊叹,只是会觉得,这是你应该的,因为你的兄长,更强。
“嗯,不错。但是这个术法知慎在五岁时便已经自悟了。”
“这个没什么好骄傲的。这个招式知慎已经将它改进,弥补了众多缺漏,你不要练这个了,换成这个最新的。”
“你兄长的法器是长笛,你也应该选个长笛或箫啊。”
“除了三十年前那个消失的谢从因,路知慎应当是千百年来第一天才。”
后来,他再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继续修习,再也不会期待任何人对他的肯定。
猩红的血池汩汩地冒着热泡,那种浑身灼烧的刺痛再次席卷全身。他陡然一拧,泛着盈光的别妄铃随之摇晃,红绿绳的触感打在肩头,似沙漠里落下一滴甘霖。
路思贤训斥的话没再说出口,他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风,声音硬冷:“七日后再出来。”
“什么?还要五日!”谢惊春不禁惊讶出声。
姜眠鹤说起拘心台的惩罚时,都不住地龇牙,说什么隔一个时辰就乱棍狂打一个时辰,不准吃不准喝,昏过去就用水泼醒,再用盐巴撒在伤口处。
听得谢惊春心里一抽一抽的。虽然他们都说,是路二公子的话肯定会活着出来的,毕竟以前他就进去过。
“那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眼?”
“抱歉惊春姑娘,家主有令,不可。”
如今是路植晏受罪,她也要跟着受罪。不仅是精神上的负罪,还身体上的疼痛。
从路植晏上了拘心台,加之这几日她一直在降真阁听理论课,和路植晏的距离太远。甚至破了三公里的大关,降真阁规矩又多不能轻易擅离,逼得她这几日在白天就将免疫特权用完了。
“家主!”突然一群人齐齐低头抱拳。
“惊春不必自责,这是他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