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女性投资者的投资风格更加保守。她们会谨慎地评估风险与收益,在一定情况下还会放弃冲高的机会来确保已经到手的利益不会损失。”
“我无意去评判两种投资方式的好坏,毕竟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正确的环境下选择正确的投资方式,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投资者该做的。”
“那你觉得以现在的经济环境,哪种方式更合适呢?”阮如安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笑容中甚至带着意思纯真。
但方总却看得心里发冷,她默默地想:当然是……保守为好啊。
近些年经济下行的厉害,市场萎缩的情况下各行各业都在谨慎地放缓扩张。除了像全息这样全新的风口,房地产这种传统行业受到的打击更大。阮氏的掌舵人却偏偏看不明晰,还在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运转巨额资金,这种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中小股东中很有话语权,”蛊惑之音再次响起,“而且即便是几位老叔叔,大概对我父亲这样激进的投资方式也颇有微词,如果你能帮我说服股东们,九七四就能立刻注入大比的资金,我会对股权进行重组,再推选新的董事会,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这些边缘的小股东,就能有新的机会。
“但贺天赐……”方总想了想,又迟疑了。
“贺天赐?”阮如安讽刺地笑了一声,“行吧,既然我们暂时达成一致,我总要给盟友展现一点诚意。”
“图南,把投影打开。”
灯光忽然大量,方总看着眼前浮现的文字,不敢置信道:“这、这是……?!”
文字快速翻涌着,刻意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哪怕只是隐约窥见其中的一角,都会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愤怒。这无关任何商业手段,只是出于最基本的良心。
上百页的文档不到一分钟就翻到了最底,虚浮的画面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消散在空气中。
阮如安道:“这只是调查的冰山一角罢了。”
“洗钱、转移财产、偷税漏税都算轻的了,”阮如安叹了口气,“贺家的工地上死了人,竟然只赔了三万多点。受害者家属闹上门来还被绑架威胁,连邹家现在都不敢这么干了……如果把企业风险形容成地雷的话,贺氏现在就是在雷区上蹦迪。阮氏和他们牵扯的越多,就越靠近雷区中心。”
方总的头皮有点麻,她不可置信道:“贺家早些年不是没落了吗?全靠贺天赐一手拉扯起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破船还有三斤钉啊。贺家‘百年望族’的名号蠢是蠢了点,但人脉却是实打实的。只是这圈子向来捧高踩低,贺家没落了,那些‘贵人’自然懒得搭理,但贺天赐不是找上了我了吗?”阮如安抿了口水掩饰尴尬,“阮家有钱,但搞工程的泥腿子没有国字编处处受人掣肘;贺家有人,但一穷二白没钱去疏通关系,两家这不是一拍即合么?”
结果合着合着,就把经济法里能犯的罪都犯了一遍,甚至还在刑法的边缘反复试探。
阮如安冷笑一声:“商业联姻有什么用?关键时候,威逼利诱才是最好使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这份文档的内容曝光了。
但方总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紧张地问到:“阮氏掺合进去了吗?”
阮如安:“?”
阮如安:“你们方家也算是股东里面持股较高的了,你问我这个连董事会的门都摸不到的人阮氏有没有掺合?”
“那么据我所知,还没有,”方总微微舒了口气,“我们只是项目延期交付罢了,还好,还好。”
阮如安:“……”
延期交付“罢了”。这轻描淡写的六个字,会让普通人从期待到失望,最终滑入绝望的深渊。
再看这这张保养得宜的脸,阮如安生理性地觉得有点反胃。但作为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她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方总的想法。
说到底,人类社会也不过是大一点的丛林罢了。在这个丛林里,富人吃穷人,男人吃女人,强者吃弱者,想要不被吃掉,就必须占据那个上面的位置。
虽然沈越岳她们总是在嘲讽她太有“社会责任感”,但阮如安扪心自问,她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她不想被系统挟持着与男主相亲相爱,也不想被阮家连累得一无所有。那些所谓的“社会责任感”,也不过是新王登基时的“大赦天下”。
阮如安忽然就有点厌倦了,她对今天这场谈判已经失去了耐心,单刀直入道:“你需要多久来说服股东们?”
“两三周吧,几个老油条需要磨一磨,”方总道,“不过问题不大,股东们早就对阮沢岳有所不满,只是碍于他手上超过30%的股权,没办法左右他的决定罢了。”
“不过现在有一票否决权的人是你了,”方总忽然笑了一下,不露痕迹地捧了一下阮如安,“小阮总,我们肯定是支持你的。”
小阮总?
阮如安对这个词感到陌生,同时又有点齿寒。
叱咤了半辈子的老阮总出于信任,才将手里的股权分开送给自己的儿女,却没想到这竟成为儿女背刺他的利刃。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阮家从泥潭里捞出来,但站在阮父的角度,恐怕只会觉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