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庄越和善的态度起了作用,王木没那么紧张了,他露出一口黄牙,殷勤而小心的笑着说:“小人不紧张,不紧张。”
沈倾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抬了抬下巴,淡淡的问:“你带来了几种水靠?”
说起正事,王木赶紧打开带来的箱子,在曲老板的帮助下,把带来的水靠摆在桌面上。
“两位公子,请看看。我带来的是品质做工最好的水靠,一种是鲨鱼皮的,一种是鳐鱼皮的。”
庄越好奇的走过来看,鱼皮水靠的颜色显得暗淡,是灰中带着乳黄的色调,只见水靠由数块鱼皮拼成,鱼皮的纹路形成特殊的纹路,一看就很天然。
庄越用手摸了摸,又抻了抻。皮子的表面像上好的牛皮一样,光滑微有阻力,柔韧又具有一定的弹性,还有一定的厚度。
见庄越感兴趣,王木就主动的说:“这两种水靠,鲨鱼皮结实、保暖,鳐鱼皮轻便、活动灵活。两种水靠都防潮,不挂水,若要去浅水,选鳐鱼皮水靠就好,要是去深水去,则推荐鲨鱼皮水靠。”
王木说的都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渔民经验,庄越不知道东墟的鲛人在哪一种水域活动,就扭头看沈倾:“沈倾,选哪一种?”
沈倾站起身,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王木:“这两种都不选,王老板手中,还有更好品质的水靠。”
“嗯?”庄越疑惑的盯住王木,不悦的说:“王老板,这你可就不厚道的,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何必藏着掖着呢?”
王木鬓角渗出密密的汗珠,他惶恐的抬起袖子擦擦,点头哈腰:“这、这是小人的不对,只是这种水靠很多人忌讳,小人不敢上来就为两位公子推荐。”
沈倾语气平静,“我既然吩咐了曲老板找你,要的你手中最好的一种,你带了吗?”
“带了。”王木点点头,弯腰再一次打开箱子,动作说是谨慎,不如说是带着畏惧,“两位公子,请看。”
这据说最好的一种水靠,看起来就非同寻常,既不是灰色,也不是乳黄,整件水靠犹如浑然一体,是一种深深的蓝灰色。
一看到这种颜色,庄越下意识的就联想到深海当中成群结队的蓝鳍金枪鱼。
窗外太阳的阳光洒进来,庄越能看到水靠上细细的不规则的几何纹路,与之前的两种鱼皮水靠截然不同,看起来更像是蛇皮,亦或是鳄鱼皮。
“这是什么皮?”庄越彻底看不出来了。
王木用忌惮的口吻说:“是鲛人皮。”
庄越一惊,“这就是鲛人皮?”
这就难怪王木一直心存顾忌了,毕竟在普通无知的百姓眼里,鲛人是东海之滨不甘死去的人幻化而成。
亲眼看到鲛人皮,庄越知道自己猜错了。他一直以为鲛人会是现代美人鱼那样,上身人,下鱼尾,可看看这更接近蛇皮或者鳄鱼皮的样子,完全跟传说中会流出眼泪化作珍珠的鲛人,不沾一点边。
庄越头皮发麻,不会是颠倒过来,上身是鱼,下边是两条短腿的鱼人吧?
沈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王木拿来的是真正的鲛人皮水靠,他点了点头,“就是这种,你出个价。”
王木脸上露出喜色,随后又压了下去,战战兢兢,却还是壮胆,试探地说:“这个……不瞒二位公子,这鲛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非常的可怕凶残,一般渔民们遇到,都是有死无生,有去无回。所以,所以这鲛人的皮,极其的难得。”
“这两套鲛人皮水靠,也是机缘巧合得来。多年前一次暴风雨过后,几只死掉的鲛人冲上了岸,被小人高价从渔民手中收来,花大价钱请皮匠做成了水靠。”
王木一身小商人的精明,眼睛灵活的转动,观察着沈倾的表情。
他想狮子大张口的要个高价,又担心惹怒了这两位仙门中人。曲老板在一旁暗暗心急,偷偷瞪他一眼,别要钱不要命。
庄越板起来脸,说:“王老板这些都不要多说了,你这鲛人皮水靠压在箱底,也有好多年了吧?今日要不是我们来,你说不定一辈子都卖不掉,你还是说个合理的价格,我们觉得可以接受,这水靠就要了。要是觉得不能接受,你真以为只有你一家卖这鱼皮水靠吗?”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庄越以前跟庄爸庄妈逛市场,买东西,见过爸妈跟人杀价。外出旅游时,庄爸更是直白的对庄越讲,这些小老板惯会卖惨,他们嘴里的故事千万别信,不然受伤的就是自己的钱包。
沈倾根本就没有还价的概念,庄越不指望她。
这次两人出来,一路的开销都是沈倾负责,庄越已经很惭愧了。所以,水靠绝不能再让沈倾给自己买,更不能花冤枉钱。
沈倾本来打算无论王木出多少钱,都直接买下,这时见庄越专注的与王木针对价钱争锋,不想她那么辛苦,为了没多少的钱,费力与人计较。
“庄越……”沈倾张口,刚想说算了。
庄越头都不回,直接冲他摆了一下手,“你等会,先别说话!”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让自己别说话,沈倾感觉很新鲜,又哭笑不得。
他用自己也不知道的眼神,温柔而宠溺看着庄越的背影,放弃介入其中。
王木汗如雨下,他敢肯定,临沧做水靠品质最好的,就只有他家。别人家不说有没有鲛人皮水靠,水靠的工艺肯定是不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