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你这人,分明是一柄刀子。”赵兰芝呷了一口茶,新收的雪山银芽喝起来很合她的口味。宁安看着眼前一席嫁衣的女子,她似乎并不避讳自己,然而孤男寡女,自己总是要忌讳的。宁安坐正了些,也坐远了些随后才耐着性子发问:“何出此言?”“敛去所有锋锐只甘心做一个戏子的人,其实是最可怕的人。”赵兰芝笑了笑这才说,却是答非所问。宁安算着日子,离赵兰芝所谓的大婚之日不到十日,可她似乎并未打算做什么,又或者说……做会西城的打算。这让宁安十分疑惑。然而今日赵兰芝却盛装而来,他忽然明了,她不是不做准备,她是早有准备。他转了话题,借着赵兰芝嫁衣的由头又问及宴请的嘉宾,赵兰芝一时没留意宁安的算计,顺口直言:“这十里竹林是个好地方,家里的人会喜欢的。”她说完忽然缄默,随即看着宁安,宁安始终平淡,然而她的眉眼间却有着狼的敏锐,她道:“宁先生不去做参谋可惜了。”宁安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赵小姐过誉了,不过赵小姐既然认可宁安那宁安也多说一句,这孟城现在到底还是顾巡的地界,赵小姐与花静言谋事无异于螳臂当车,加之花静言此人早些年藏的深,赵小姐当心与虎谋皮,最后一无所有不说还赔了身家性命。”宁安一言未完,赵兰芝已然发怒,待宁安话语完毕便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她心里清楚宁安在警告她,他已经看出来她赵家是被西城赶出来的,若是此举不成事,便要偿命!“宁安,你这人,无趣的很!”赵兰芝气恼的摔门而去,宁安看着她的背影,那抹渐远的红让他想起顾巡,想起顾巡的伤,想起顾巡虚弱的模样。他碰了碰自己的肩,顾巡今日抱着他,就靠在他肩上,这是宁安耳鬓厮磨“若我当真将这一颗真心交付与你,顾巡,你会好好珍惜么?”宁安看着眼前的人心想着,他并不知为何自己会有如此想法,他这人向来纯粹,可偏是爱憎一时,旁人糊涂,他自己也不清明。他分明上一刻还躺在榻上,下一刻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踏着一明清月,十里竹林的夜虫鸣嘈杂,一如他这躁动不安的心。他看见顾巡因为疼痛即便是熟睡仍旧不安的神情,那微微蹙起的眉峰反而让他看上去有些惹人心疼。这断不是宁安该有的心思。可一如他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想自己内心寻求一段无果的问题一样,他心里生出许多亲近顾巡的冲动,然而这理智却要他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矛盾使他踌躇不前,愧疚使他比起喜欢更要多看顾巡两眼。这种不纯的心思让他感到无比恶心,他反而觉得自己不配……不配喜欢顾巡,不配靠近顾巡。他的心思都源于对顾玉的愧疚……咯吱……顾巡翻了个身,这个时节夜里已经没有蚊蝇,然而还是会有一点潮热,顾巡不安的呻吟了一声,也就是这一细小的动静叫宁安顿住了所有的心思,他还未回过神,人已行至顾巡身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帮上顾巡什么,他的手落在顾巡脸上,此时借着一点幽光他才发觉顾巡的耳垂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宁安心中不免一阵阵的刺痛,这大概便是心疼,宁安心想着,却也不知道究竟这心疼究竟是源于顾玉还是遵从他的本心。他开始试着细细打量顾巡,顾巡其实生的俊朗。宁安靠近了些,他感受到顾巡温热的呼吸,他的鼻尖蹭在顾巡脸上,如一只刚断奶的幼猫,小心翼翼的蹭着想要玩闹的对象。顾巡脸颊丛生的胡茬有些扎人,可宁安却莫名的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他侧脸靠着顾巡的脸颊,鼻尖蹭到他的耳垂……“嘶……!”“别动……”不是强求,没有威胁,尚带着困倦的声音让宁安无法再拒绝,顾巡搂住宁安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翻身将宁安压制在身下。他的富有侵占意味的动作在此刻多了些温柔,便是这点温柔,宁安看着顾巡,忽然一反常态的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