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思,别有深意的看着赵如虎,顾巡忽然上前搭上宁安道肩道:“你已见过赵家老妇人了吧,否则那赵兰芝怎会将这些事都告诉你?”宁安不着痕迹的避开顾巡的动作,心里却明白顾巡的提示,他斜眼看着赵如虎的动作,他手靠着枪套,若是所料不错他这人已经起了杀心。宁安模棱两可的应着,赵如虎果真面色更加难看,然而手却顺着腰际插入裤包,他咧嘴轻笑,拦在门口的身子斜开让出路开。宁安转过身,顾巡看着他,便看着,什么也不说。宁安转身就走,他这趟本就是要告知顾巡闵棣已平安归去,目的达到,他也没什么留恋。倒是出了门时赵如虎意有所指道:“孟城有名的角儿如今做了男人,却还是免不得依附别人吗?”宁安看着顾巡的伤退,他个高,便是下了一节台阶也与赵如虎平视,他从容如林竹,只一眼,却从容不迫,他也回道:“可赵先生向来做着男人,不也还是仪仗着令妹吗,如此想想,宁安觉得自己似乎活的并不憋屈。”他说完转身离开,翠绿的衣裳衬的他的身段与这十里竹林的竹一般挺直,赵如虎双拳紧握,怒火全然烧在心口伤上,他回过身顾巡又是那怏怏的模样,赵如虎忽然道:“你喜欢他?”“如何?”顾巡难得抬头,赵如虎转身像是胀气的气球,拳头砸在墙上,痛意让他清醒了些,他像是发泄似的说:“那要是他死了呢?”“那我还活着做什么?”顾巡仍旧平淡如水。“你想与你的小情人共赴黄泉?”赵如虎眼眸中透出几分狠戾来,顾巡触到了他的底线,在他心中深幽不见底的阴暗处容着他的痛。“我绝不会让你死。”赵如虎说着,又凑上前道:“你要是死了,我便把那宁安绑起来,一片一片切碎了,喂狗!”杀人诛心“我倒不知我与你有什么孽缘值得你这样。”顾巡说完,赵如虎便将地上的伤药盘子踹的近了些。“你当然不会知道。”赵如虎随口说着,又抬起头,两颊上扬硬生生扯出一个笑来,顾巡不予理会,他便自娱自乐似的坐在顾巡身侧玩自己的。他安静时反而显得无害,顾巡没说话兀自离的远了些席地坐下,束缚四肢的铁链拖在地上,声音刺耳的很,赵如虎忽然抬头问顾巡:“若是有一日宁安泄露了军情,你会如何处置他?”顾巡倒是奇怪赵如虎怎么会如此询问,若是以宁安为要挟的话他便必须要让赵如虎明白宁安的重要性,可是方才他提到赵家老太太便是明示宁安已经是赵兰芝的人……赵如虎见顾巡不说话便开口:“实话实说就是,我不过是好奇。”“他不会这样做。”顾巡道,赵如虎冷笑着摇了摇头,眉眼里透露出些许不屑然而整个人却似秋日里瞬间萎靡的花草似的蔫蔫的靠着墙。“顾巡,我需得告诉你世道险恶,人心不古,那宁安不过与你同住不过半月,你未免太自信了。”他说着,仰着头手中动作机械的重复着,心思已然飘的远了显然他在想别的事情。顾巡是个执拗的人,既然认定了宁安就不会更改,他仍旧选择信了宁安,这时赵如虎丢开手里乱七八糟的,又问:“可如果你的手下因此死伤惨重,偏要向你寻个交代,你又该如何自处。”“我会查出幕后凶手,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赵如虎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即道:“呵,天真。”顾巡亦看着他,只想着眼前这场景,若是再有酒有菜,怕是赵如虎真能吐出些往事来让他取了,赵如虎却不知他心思,只看了顾巡一眼,又问:“若是这人,查不出,又或者说查不得呢?”“从没有什么查不得的东西。”顾巡道,又说:“越是复杂的东西,其根源往往越简单,人需要的向来只有一句斩草除根。”“若是你最亲近的人出卖了你,要宁安的性命,你该如何?”赵如虎问。“泄露军情的人要罚,宁安若是有错,我用这命替他受了。”赵如虎愣了愣,他垂眸,他似乎不太懂顾巡的意思,又像是在车沉思,最后忽而就泄了气似的说着最后的话:“最后一个问题,顾巡,万人之上是什么感觉。”“权责,若是你有了那权利,便是千刀万剐,也该守住城门一方。”顾巡说着,仿佛自己与赵如虎只是两个相交匪浅的朋友,他也觉自己行为可笑,竟与赵如虎这疯子多言。赵如虎确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答案倒是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