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先生,恕我直言,这与我没有什么干系。”他答的利索,反而入了常宰的预料,他轻笑,却是将信封交给宁安。“宁先生,我不逼你,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只是不瞒你说,学堂缺老师,虽不管吃住,可工钱是够的,听说宁先生原先也是识文断字的,不知宁先生能否来学堂帮个小忙。”宁安愣住,他确实是为此事而来的。他嘴上说着考虑,可心中却已经决定答应,他谢过常宰,一路出开心的忘怀竟了顾巡。这人竟又折了回来。顾巡尚不知自己已在生死之际流转一番,此时看着宁安心中全然是莫名的恼怒。宁安道他幼稚,可他心里明白的很,宁安不过是无话可说,宁安不过是想要掩护身后那个男人!他穿着别人男人的衣服出来,却要以最冷漠的姿态拒绝自己,宁安这个人不是没有心,只不过是不爱自己。只不过是爱不得自己!顾巡唇角上扬,眼中透着血丝,只看着宁安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只看着宁安此地无银的遮掩。“宁安……”顾巡小声道,却不多说,可内心情愫万千,像是要将这颗心都绞杀了似的,他心里很酸,很痛,宁安不爱他,他知道。可他还是会想着……宁安,我该拿什么留下你?我又该拿什么留住你?终究是要离开的人,终究是要走的人,爱而不得终成伤,宁安昨日子的态度险些让他忘了宁安是被他强留在身边的。这个人不属于他,从来就不属于他。既然如此,那么千遍万遍的心疼都活该他自作自受。顾巡突然就没了下文。宁安眼波流转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他紧了紧顾巡的披风,那披风上有顾巡身上的味道,像是烟草味,可又不像,暖和而舒服。“顾巡……”宁安唤了他一声。顾巡抬头,见着宁安眸光心中突然像被小锤子敲打了似的。他期待着宁安的下文。可待那下文一出,他便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人不该有期待。总是骗他“顾巡,别问我,我还是个自由的人。”顾巡笑了笑,若是果真如此倒好,他明知道宁安有所隐瞒,可心中还是如此想着,如此就好。“好,我不问你,我也不逼你。”他敬他,爱他,可私心里却总有那么一股子的冲动,总有那么一股子的憋闷,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间骤然出现,若是把宁安绑起来,关起来,像一只鸟儿似的,关在他给的笼子里,再多苦难他总是能护着宁安的,可他只有一个要求,要宁安陪着。他对宁安执念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了的,也不是任凭谁人一句话就能打消了的,每每想起他初见宁安时的样子,他面上总会不自觉露出笑意来。即便那是他最苦难的时光,可这一生,他还是想回到那个时候,分明命悬一线却被人护在胸怀。“我累了。”他说,这一次是真的累了。“宁安,别骗我,告诉我你是否想离开?”他边走边问,宁安低着头,看着脚尖,那点淤泥将一双鞋染污了,大概是要费很大的心思才能洗干净的。他还在想,若是他的话,是要如何去清洗,他往日虽落魄,但衣物大都还是交给楼下的婆婆来清洗,阿婆年龄大,找不着活计,全靠着他的救济,可现在他也走了,小楼大都是穷苦人家,又有谁能去救济阿婆呢?常宰!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个答案来,倒也不知是这答案让他下定了要去学堂的决心还是给了他去见常宰的理由。他看着顾巡,顾巡等不到他的答案心中已浑然不在意,却因他这一眼心下一颤。“顾先生,我想去学堂。”“去学堂做什么?”顾巡不由得问道,他转过头,看着那禁闭的窗户,眸光越发不善。“朴先生邀我去做老师。”宁安沉闷的回答,大概也算得上是给顾巡一个解释,一来他穿的衣服是某先生的,二来对方不过是邀他去做老师。“只是你这衣服?”明知他给自己的解释不过是为了避免许多麻烦,可顾巡心中还是欢喜的很,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宁安的解释开了口,他就忍不住追问更多。“小楼漏水湿了衣服,这是借来的。”“嗯。”顾巡并不信他。余弦在家中候了许久不见顾巡归来,回想到对方强要下车的模样就不由得笑了出声,闵棣恰好呷了一口茶,见到余弦那笑登时愣了。“原来余长官也会笑?”闵棣擦了擦落在衣衫上的茶水,余弦敛去笑意,面上又是那一副冷漠严肃,闵棣压着笑走过来,看着他端着的模样心中就有一个念头升起,他抬起手,余弦眉眼不由得轻轻蹙起,然而不过转瞬又恢复常态,闵棣的手在他的肩上扫了扫,可手背却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