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不便多置喙他人的家事便不再多说,女人看着老叟,老叟是死不瞑目的,她伸出手将老叟眼合上,随后才说:“你是不是来寻人的?”“啊?”“这老东西死前没做过什么好事,若不是那些人来怕是对你也得算计几分,所以如今死了也算是天理昭彰,只是你要做的我帮你做了,只求你莫再要怪他,他有一瞎女受人凌辱后便再不敢出家门一步,他人老了许多活计都不要他,媳妇又常年卧在病榻,人要是遭了太多难,受了太多白眼后心肠总是要硬几分……”宁安听得的明白,然而心中却不解:“那你是谁,为何护着他?”“我不是护着他,我是他那瞎女的好友。”女人说完便不再说,宁安看出其间也有些故事,可纵是好奇也不该揭人伤疤,他收了心思专心划船,到岸后向女人道了谢女人摇摇头指着水里的浮尸说:“埋了吧。”宁安许了,女人看起来柔弱可力气却极大,她并不嫌弃是尸体,反而背起了老叟的尸体,倒是宁安,他忽然想起忘了问女人名字,可女人已经走远了。闵棣呛了两口水又昏了一阵子,宁安拖着他的尸体却不知道该忘哪了走。天色微瞑,此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落叶的声音,突然!“砰砰砰!”枪声响起!宁安忙拽着闵棣离开,然而脚下去绊在石头上,他中心一时失衡仰面一栽倒在闵棣身上,随着闵棣的一声闷哼,他刚迷迷糊糊醒来就随着宁安一同滚落下一个陡坡。“嘶!”天色沉的很,忽然见着一丁点的灯火,宁安慢悠悠爬起身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头还疼!竹本无心林间那老叟,两鬓斑白,模样和蔼可亲,然而也不过一瞬间便做了枪下亡魂。宁安拽着死尸,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万分。“喂,宁安。”闵棣彻底清醒过来,叫了宁安一声,他面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宁安转过头才见他不住的摸着唇。“做什么?”宁安问他。闵棣干咳了两声,随后刚要说,忽然一声枪响,宁安未来得及做反应闵棣已经将他拉住摁着头趴在地上。“他们又来了?”闵棣深思,随后道:“不像是他们。”他略略抬头,又道:“花静言为人直率,行事风风火火,素来不爱搞小动作,这偷袭的架势不像他的风格,倒像是……”闵棣戛然而止,宁安听着他的话,却道:“赵如虎?”闵棣有些惊讶,随后看着宁安道:“你如何得知?”“顾玉说过……”“不可能!”闵棣立即反驳,他看上去十分严肃,宁安心中猛然一跳随即反问:“为什么?”“顾巡从不允许顾玉过问军务的事情。”“不可能!”这次反驳的是宁安,在他的记忆里,顾玉最善的,便是军务,宁安甚至戏言若是顾玉是个男人,一准是顾巡的左膀右臂!闵棣与宁安相视一眼,却皆是无法信任对方,闵棣忽然想起一些旧事来,他望着宁安道:“宁安,你初见顾玉是什么时候?”宁安皱起眉头,他认识顾玉多年却始终难忘第一眼见到这个顾玉的模样,她端坐梨花木椅上,行为间都是大家小姐的模样,宁安上前谢她捧场,她却忽然晕厥过去只好去了宁安休息的地方暂时歇歇脚。“等等!”闵棣忽然打断宁安的话。“怎么?”闵棣道:“那时顾玉可有人跟随?”“有,不过被我拦住了,女孩子歇息男人怎可跟随进去!”宁安道,随即忽然面色一变,却听闵棣道:“若是我没记错,昔年序阁背后的老板……是李家!”如此时真的……宁安心中不安更甚……他擦掉脸上残留的血迹与污垢又转头看着两具尸体,许是方才顾玉的事淡化了别的事在他心里的影响,此时老人的死不能给他太多的伤痛,唯有恐惧与不安在心底生根,他从前深信这世间有因果轮回,那老人生前发尽了死人的钱财,如今为财而死并不足惜,而他呢,不论他猜测是否为真顾玉的死都与他有关,他死后是否是要下那阿鼻地狱赎罪。他忽而想起顾巡。宁安今日本有摆脱他的机会,可偏就是这一瞬间,他忽而想起了有朝一日顾巡将要死别却仍旧想着自己的模样,宁安不是没有心的人,他心口抽痛的厉害,惶恐无措几乎将他置身于的地界,可偏就是顾巡,那一星半点的奇异感情成了他求生的欲念。宁安不知自己异样的感情是为何物,但却知道自己始终,欠他,而欠顾巡的,他宁安必须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