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兰因絮果的爱情结局,让盛少游从没想过要维持一段稳定的两性关系。况且,就算花咏对亲密行为已没有阴影,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盛少游也根本不敢给他永久标记。
但见惯了酒池肉林的盛少游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永远甘于和花咏谈柏拉图式的恋爱的。
但为了花咏,他可以暂且忍耐欲望,甚至愿意没事找事,独自去熬那该死的易感期。
盛少游没谈过恋爱,也不会爱人,但正在逐步学习中。他愿意试着去理解、迁就花咏,却不明白为什么花咏就是不能理解他。
黑暗中,望着眼前alpha宽阔的、拒绝沟通的背影,花咏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知道,几天前,盛少游和舒欣一起出现在机场。
想到盛少游在易感期约了其他omega,还离开家,去海岛度了七天假,柔软的唇线变得平直,彻底冷了下去。
凌晨四点,江沪市最高档的纯独栋别墅小区中,花香四溢。
这晚,吹了一夜的西南风,循着风的方向嗅去,那阵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香,正来自别墅群中占地最大的那一套。
盛少游的花园里,的确栽着许多花,但哪一株也没有那样奇异的香气。——浓烈的兰花香味源自别墅三楼主卧。
卧室中,盛少游在一阵躁动中醒来,鼻间缠着浓烈到令人心悸的兰花香。他心惊胆战地伸手一捞,捞着一条垂软的手臂。
“花咏。”他叫他。
但无人应答。
房间内馥熏过头的兰花香气,叫人嗅着便心惊,盛少游脸色大变,惊惶地开了灯,果然见那面容苍白的omega满额是汗地闭着眼,毫无知觉地侧脸卧在床榻上,嘴唇抿得很紧。
“花咏!”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但好在有应对的经验,抖着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一支注射器,又拆出一个盛放着淡蓝色液体的安瓿瓶,掰断后,把针头伸进去,抽满药液。
花咏的手掌冷得捂不热,掌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淡青色的静脉浅浅地浮在手背上。
盛少游捏着他的手心,翻过手背,缓缓地把金属色的针尖扎进血管里。花咏很娇气,怕疼,醒着的时候打针总疼得下意识直躲,针扎进血管里时,他会忍不住发出懒软无力的哼鸣,又黏又腻,好像合该从他狭窄的鼻腔里哼出来,也只有这么笔挺漂亮的鼻子,才能容下这绵绕娇憨的声音。
但今天,花咏一动不动,苍白的脸颊抵着枕头,长密的睫毛死气沉沉地垂着,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盛少游给他打完针,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很后悔跟他赌气。要是入睡前他没生气,还是抱着他睡,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了。——高危的亲密行为,加重了花咏的信息素紊乱,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
医生说,像花咏这样的病人,家属需要格外留意。但凡哪一次发病时,没能及时发现,得不到及时处理,就会没命。
花咏第一次发作,是在回家后的第二天中午。
他吃着午饭,突然失去意识昏过去。
盛少游这辈子没闻过这么悲烈的兰花香气,像生命尽头的回光返照。这个倔强骄矜的omega非要在最后关头,把腺体里残存的所有信息素都释放出来才肯罢休。
盛少游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把人送去了和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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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急救室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时不时传来低泣,听的叫人心慌。
“还没脱离危险期。”负责与家属谈话医生露出忧心忡忡的严峻表情。
盛少游出门急,睡衣都没来得及换,脚上还穿着居家拖鞋。
他人生鲜少的几次狼狈,都是因为花咏。
急救室浅蓝色的帘子合着,医生们摇晃、重叠的影子投在薄薄的帘子上,各种陌生机器运行的声音,嘈杂地交织在一起,听得盛少游心烦意乱。
不知又过了多久,医生们三三两两从急救室走出来。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还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指挥抢救的那个主治神色疲惫,却到底松了好大一口气,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着盛少游,叮嘱道:“家属不能掉以轻心。还有,治疗期间,亲密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准备要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