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功劳赞誉,都是皇帝给你,你才能恭敬谦卑地接下。
要是你的能力在帝王之上,那对尉鸣鹤来说,就是一种挑衅。
下场就如同沈知全和沈厉。
其实吴统领的领兵带军之才远超尉鸣鹤。
不过他性子憨直,从不低头,在朝中没有交好的臣子,得罪的倒是一大堆。
所以尉鸣鹤才放心用人。
但到了现在,天子计谋不能明说的时候,吴氏兄妹被看中的直率,就变成了不合帝心的愚蠢。
沈知姁心中为吴统领和吴良仪深深地叹息一声,转而如明珠含笑:“陛下说的是,臣妾都忘记这一点了。”
“说起来,臣妾还要感激陛下,没有嫌弃臣妾不够聪慧。”
“阿姁兰心蕙质、外秀而内慧,更是善解人意。”闻得沈知姁的温声软语,尉鸣鹤内心的肃杀烦躁之气褪去,有几分笑意拂过:“更何况,阿姁又不是寻常嫔御。”
沈知姁浓睫轻颤,面颊上带出一抹嫣红,开始认真看请安折子。
尉鸣鹤见状微微一笑,连带着看慕容丞相的折子都不再生出怒气,心绪变得舒缓许多。
等他处置完相关的政务,沈知姁那儿也差不多看完了请安折子。
“臣妾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现下不过看了五六日,就生出了乏味。”沈知姁将金镯子
重新戴上,浅浅笑道:“现在,臣妾可是实打实的知道陛下的不容易了。”
她的目光和芜荑对视了一瞬。
“咱们出去散散心,好不好?”沈知姁行至尉鸣鹤身后,伸手捏了几下肩膀,顺势附身,口吻是软软的撒娇意味:“正好合了那些贼人的意思。”
方才诸葛院判提到,那两味相克的药材用得极为巧妙,内里对人的五脏六腑悄无声息地腐蚀,在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甚至有几分好转的模样。
直到一个月后,药效才会如滔天巨浪般猛然拍起,让人措手不及。
尉鸣鹤薄唇边勾出一抹笑意,轻声应了好。
不过他第一时间不曾起身,而是将手中的朱笔放到沈知姁手中,长眉微扬:“你先写两个字,让朕看看你联系得如何?”
沈知姁沉吟一瞬,提起朱笔,在白纸上落下一个“臣奏”。
她出言解释:“陛下所写的内容,多是前朝贤良忠臣的奏章,这两个字是出现最多的,臣妾也练得最熟练。”
“不错,不过几日的功夫,已经有两三分的相似。”尉鸣鹤满意颔首:“阿姁再辛苦练一练,再过半个月,就能有七分相似。”
那时候就可以了。
验完沈知姁的练字成效,尉鸣鹤让元子备了銮驾:“阿姁想去哪儿?”
芜荑为沈知姁理了理逶迤的裙摆,小声提醒道:“娘娘,您昨日不是说,想去捉两条金色的锦鲤回去,给夫人赏玩么?”
沈知姁摇了摇首,压低声音:“陛下不一定想去呢,看陛下想着去哪儿。”
“陛下难得松快一会儿,自然要以陛下为紧。”
尉鸣鹤将主仆二人的小声对话都听在耳朵里,为沈知姁的贴心而心生暖意。
他拍了板:“去金鲤池看看,许久没去了。”
随后,尉鸣鹤伸出手,就要带沈知姁一块儿坐着圣銮去。
“臣妾前几日刚读了却辇之德。”沈知姁正有话要询问芜荑,娇面上扬起一抹甜笑,俏皮眨眼:“陛下不如让臣妾亲身体验一把?”
尉鸣鹤最受不住沈知姁这样甜蜜纯然的笑,当下就应了,心头还转过别的心绪:宫中现在人人都知道,贵妃最得圣心。
诸葛丞相有心捧何美人为新宠,那他何不顺势而为,还能将外头的目光从贵妃身上挪开一些。
沈知姁的轿辇跟在尉鸣鹤后头,芜荑走在小窗边,嗓音压得极低:“永安宫的人来报,说是何美人邀约吴良仪去了金鲤池喂鱼。”
“方才娘娘在御书房内,奴婢问了元子两句,说是昨晚陛下吩咐,去永安宫传召吴良仪,要是先碰见何美人,就传何美人。”
沈知姁眼底微微一暗:尉鸣鹤这一举动,就是要刻意挑唆着何美人。
吴良仪那样的性子,要是被抢了恩宠,是会不高兴,可顶多是和何美人断交,从此不再来往,并不会想着后续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