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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月中,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行宫里陆秀芷不知什么缘故动了胎气,胎儿差点没保住,皇帝一时心疼,竟不管那些辅臣的谏言,执意晋了陆秀芷为康妃,还为此携众臣登鼓楼为她腹中龙胎祈福,足见皇帝对其恩宠。
沈宴秋是有腿疾,皇帝怜其不能登高,才幸免于难,其余的老臣就没这么幸运了,个个气喘吁吁的跟着他爬到高楼上,祈完福再下楼,累的够呛。
皇帝体谅他们,又在行宫内宴请了朝官,这回是君臣同乐,皇帝没那么多讲究,架子也不大,和大臣们喝了几杯酒,各自都散开性子来,便是有在面前数落他不听臣子谏言的,他权当耳旁风。
席间沈宴秋便和皇帝提了不该把王昀安放在吏部,各部有那么多职务,他和王昀是师生,理应避嫌,在座的大臣也都纷纷赞叹沈宴秋以身作则,刚正不阿。
皇帝再想把王昀安插进吏部,看着大臣们的脸色,也只得作罢了,随即便在宴上授了王昀为户部湖广度仓主事,是摆明了要好生栽培王昀,给的是这样的肥差。
座上的大臣们神色各异,随即祝贺王昀入户部,从此便是朝臣中一员。
宴散了,沈宴秋出来是雪浓等在宫道上。
雪浓瞧他走路有些打飘,何故小心搀扶着他过来,便上前接过他的手,任他靠着自己,委实恼了,“就不能少喝两杯,他们还敢硬灌你么?”
沈宴秋诚恳认错,“一不留神就喝多了,殊玉见谅,以后哥哥注意。”
他伸手捏雪浓的脸颊。
这在宫里,还有宫女太监走动,他这样,雪浓有点羞,干脆推开他一点,郁闷道,“你不要动手动脚,在宫里呢。”
她不自在的往周遭看,何故已经很识趣的退到后面,远远的跟着,她才稍微松快了。
沈宴秋又好像没醉似的,站直了,一手搭在她胳膊上,只有挨了点重力,她才感觉到他是真的醉了。
雪浓陪着他在长长的宫道里走,走到尽头的时候,听见他低低的叹了声,那是只有雪浓才听出的疲倦,她没有说话,搀着他出宫,上马车回府。
他们没有回头看,便也不知,在宫道内,还站着王昀,王昀静静看着他们相互扶持离开,才缓慢着步子沿宫道慢慢往外走,将过一条甬道,一个宫女提着灯出来,妩媚笑道,“奴婢给王大人引路吧?”
她的年纪比雪浓大上几岁,眉眼与雪浓有三分像,却没有妖艳的胭脂痣,她即使强作妩媚姿态,也显得极寡淡,雪浓的糜艳,是她学不会的,但这三分像,也足以让王昀端视着她,“怎敢劳烦姑娘?”
那宫女嫣然一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他引路,至宫门前,她对王昀道,“恰巧康妃娘娘路过,见大人酒醉无人照拂,思及往日也算和王大人有过交集,虽没见过,但知大人您年轻有为。”
她把灯交到王昀手上,尾指悄悄勾动他的手心,正要走。
王昀忽一把握住她,眸光幽暗,像在看着她,又想在透过她看着别人,他笑道,“多谢娘娘,但不知姑娘芳名,本官铭记于心,改日报答。”
宫女跨过门槛,趁着四下无人,从腰间抽出汗巾子,交到他手里,她的神态娇柔,可不像雪浓那般羸弱藏媚,想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她只学了皮毛,不过这皮毛也够了,她道,“奴婢翠妩仰慕大人已久,愿为奴为婢服侍大人,不知大人愿不愿意要奴婢。”
王昀眼底的憎恨和欲念糅杂倾泻,汗巾子被他卷好塞进胸口,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讥诮道,“你是宫里的奴婢,本官岂能高攀得上。”
翠妩笑了笑,“大人只管等两日,待奴婢出宫。”
她刻意的扭过腰,没有雪浓那把细腰的无骨软柔,在宫里点头哈腰惯了,她的腰很僵,王昀只看一眼,便冷着脸将汗巾子从衣服拿出来,丢进灯笼烧了。
不出三日,行宫中放出了一批依宫规该出宫的宫女,翠妩也在其中。
没多久,王昀便收其做了通房,这事儿也没几人知道,只除了温云珠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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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正是酷暑。
午间树上知了叫的响亮,雪浓本来就苦夏,午睡睡不着,靠在窗下发呆。
金雀进来道,“二爷不回来您也不睡了,这怎么好,奴婢听何故说,二爷近来忙着料理户部的那些陈年旧税,都是底下拖欠亏空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雪浓想了想,道,“天儿热,你叫厨下做些熟水送去吧。”
金雀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