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不过三滴血,只要角度和速度到位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又不是一定要仙长你自断心脉,何必将事情想得那般严重。”说着,魔修从袖中取了把匕首,扔到了叶拟面前。“哦,对了,我还看中了戚仙长你手中的那把勾月琉璃,我拿这把匕首跟戚仙长换,想必仙长也不会吝啬罢!”勾月琉璃已与叶拟结契,叶拟活一天,旁人便一天碰不得勾月琉璃,魔修嘴上说着不想要二人性命,话里却着实已当叶拟是个将死之人。叶拟深深看了叶宁一眼,叶宁被定住身形,连话也说不出口,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划过脸颊。魔修给的匕首极利,叶拟刺入自己胸膛的动作也很快,取心头血并不等于必死无疑,叶拟完全有能力飞快地取完血然后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可匕首刚扎入胸膛,叶拟便僵住了。心口的血顺着刀锋流出来,颜色不复鲜艳,黑沉沉的,叠落在之前叶拟吐出的鲜红血液上,在大雪铺就的雪白画卷上泼出了深重的斑驳。匕上有毒,只扎入身体的一瞬,叶拟眼前便黑了,控制不住的手轻轻颤了颤,紧接着便软软垂落了下去,紧接着,连带叶拟也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叶拟怕了,想从梦中醒来,神志百般挣扎,也没能从混沌的黑暗中寻到出口。只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身边有人在说话,他拼尽全力去辨认,竟从音色中认出了叶宁与魔修二人的声音。叶宁的声音依旧清亮,丝毫没有虚弱之相,只是褪去了平日里的温柔,公事公办地说着话,透着些凉薄。“你我之约,不是看他是否愿为我取心头血?怎么你还在匕首上下了毒?”“怎么?当了一年多的情人,还真有感情了?”叶宁轻笑一声,叶拟向来喜欢他笑,只他一笑,叶拟便觉得世间万物都有了颜色,可现在听到,竟宛如横空落下了把巨刃,狠狠刺透他的身体,将他死死定在了地上。叶宁说:“怎么可能,左右不可能留他性命,你事先没和我说下毒之事,我突然间吓到了罢了。”魔修也笑了。“也是,看你当时做好了大哭一场的准备,戚胥之这一倒,你那眼泪卡在半截要哭不哭的样子,还真是难为你了。”“不说这事,戚胥之只身来救叶宁的事瞒不了多久,还得在静岳凝仙宗找到这里之前把他处理了。”“那好办,他虽灵府破败,到底身体还是洞虚强者的肉体,用来锻造法器再合适不过,只要你破了勾月琉璃上的阵法,打开魔界大门,我们将他带回去,便是静岳凝仙宗看见他魂灯灭了,也没办法来魔界找公道。”“也是,容榭,合气阁中我那盏假魂灯,你寻个人替我灭了,省得到时候麻烦。”“你不想再当叶宁了?”“怎么,你还想我以戚胥之遗孀的身份逃回去,待来日两界开战,我继续做内应?”“哈哈哈,听起来不是也不错?到时候你便跟着静岳凝仙宗那陆掌门冲进来,冷不丁给他一剑,再甩下身份告知别人是你与我容榭二人联手杀了戚胥之,那场面,必然能名流千古!”“可省着,这身份原就只是戚胥之看上了才有用,他死了,叶宁这身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也跟着一起葬了就是。”“看你这样,是真不愿当戚胥之的未亡人了……你当真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有,当然有,快,将药给我,他若是在回魔界之前死了,你我就该被人追杀了,还得吊着他的命才行。”名为容榭的魔修笑着怼了几句,将药丢给了叶宁,叶拟此时疼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心也有如被万千钢针来回穿刺,感觉叶宁到了身边,伸手来掰他的嘴想给他喂药,叶拟悔恨到了极致,纵然神志还未恢复,还是凝了些力气,在叶宁粗鲁地把药倒进自己嘴里时咬了他一口。“嘶——”叶宁收回手,皱起眉,在容榭的闷笑声中一抬手,狠狠扇了叶拟一巴掌。“合该先卸了你下巴。”叶宁不耐烦道。脑中嗡鸣声阵阵,叶拟那薄弱的意志力终是再撑不下去,头一偏,彻底昏了过去。——叶拟猛地睁开了眼,他翻身而起,动静惊动了一旁的医者,医者站起身,靠近来将往魂香掐断,对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的叶拟问:“怎么了?”叶拟浑身紧绷,目眦欲裂,齿关亦咬得死紧,听医者问话,脑海中的记忆迅速重整,那满是仇恨的字眼便一个个自齿缝间挤了出来。“叶宁——是叶宁与他人联手害我——”医者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