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叶宁落下的重吻。——“洞虚之后为大乘,若要晋大乘之境,修者必先渡命中死劫,再经九道雷劫,重塑仙体,如若失败,轻则倒退一大境界,重则身死。”医者坐在床边为叶拟施针,见叶拟仍受不住头疼死皱着眉头,突然开口道。他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过问叶拟的梦境了,叶拟白日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显然是受往魂香影响,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最常见的反应便是他的头痛。叶拟轻轻抽着气,医者难得开口让他分心,他也只能对这个唯一能接触到的人交流。“我梦见,我的大劫将至。”医者淡淡道:“既是如此,你的记忆也差不多该恢复了。”叶拟苦笑:“总不至于是我的九重雷劫害了我与叶宁。”医者道:“自然不会那样简单。”叶拟沉默一阵,无神的眼睛看着上方,才缓缓道:“大夫,我总觉得,你其实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直觉。”医者发出一道嗤笑。叶拟道:“你救我,却好似也很恨我,你既恨我,我是否能想起从前,对你来说,到底为何这样重要?”医者问:“想不明白?”叶拟问:“我在梦里,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我究竟是否相识,还是你我之间早年有仇,才……”梦里虽大多都是与叶宁的相知相惜,但叶拟始终有在留心是否有像是医者这样的人出现,可时至今日,他也没在梦里找到一个和他相近的人物。医者扎针的力道一重,叶拟脑海顿时一痛,额上泌出了细密的汗。“你自然没有见过我。”医者道,他安静半晌,又用力抓了叶拟的发根,强迫叶拟抬起了头,他看着叶拟没有焦点却遍布痛苦的眼,一字一顿道,“你可是……满心满眼都是叶宁呢——”叶拟不知什么时候又昏过去了。他渐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睁眼时五脏六腑疼得厉害,还以为自己又被医者丢进了满是药材的热水中。他眨了眨眼,过了良久,才发现自己正跪在雪地里,双手抓着勾月琉璃支在地上,膝前的雪上溅了他吐出的血,红得刺眼。他体内灵府受了重创,灵气无以为继,丝丝缕缕游走在经脉里,完全无法凝起。这许是他自出生以来受过最重的一次伤,而他的记忆告诉他,是他自己重重一掌击溃了自己的灵府。他又咳了咳,险些昏厥,只能狠狠咬了咬舌根,令自己清醒过来。“没想到戚仙长为了自家道侣,竟真能做到这种地步。”前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叶拟抬眼看去,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魔修正站在阶上,一手扣着叶宁的脖颈,指尖下几道血痕。叶宁惶然地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懊悔与心疼。背叛“胥之……”叶拟心颤了颤,强迫自己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挟持着叶宁的魔修身上,他迎着魔修的视线,冷声道:“第一件事我已做到,第二件事是什么,你说。”魔修笑道:“第二件事不难,仙长既然都能自毁灵府,想来再自剖胸膛,给我三滴心头血,应当也是易如反掌。”于修道者而言,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一为心脉,二便是灵府,灵府若毁,修为尽损,心脉若断,命数亦断,叶拟心知今日之劫必然不会好过,不在鬼门关前走这一遭,谁也不会放心在得罪戚胥之后放他离开,即使戚胥之已是个灵府已毁的废人。近乎是要他一命换一命了。“不行……”叶宁声音忽然大了,“别听他的,胥之!”说着,竟是忽然错开身形,手腕翻转,朝着身后魔修的双眼插了过去,魔修境界远在他之上,叶宁一动他便全部防备好了,只两招便把叶宁重新制了住,谁知叶宁竟像是预料到了他的招数,竟撤去护体灵力,扬起了脖子就将颈间动脉往魔修尖锐利指上撞去。“叶宁!”叶拟暴喝。魔修眼瞳缩作一线,稍退了身子,稍稍错开招式,只听“噗”一声,裹挟着冰冷魔气的五指还是深深插入了叶宁的胸膛。“定!”魔修喝道。叶宁原还想咬牙再撞深一些,却还是被定在了原处。叶拟咬牙,想骂叶宁怎么这么傻,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和无神的双眼,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他闭了闭眼,听魔修调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人都这样情深,愿意为对方牺牲性命,不过,我原也不想闹得这样难堪。”魔修说着慈悲的话,手指却仍插在叶宁胸口,叶拟丝毫不怀疑,只要他不自取心头血,那覆着魔气的指尖必然会抓破叶宁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