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闻言竟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在哪,你跟我来吧。”
钟淳到了一扇雕着松竹的门前,船外飘来的夜雨细针般地扎在大片裸在外边的肌肤上,引得他打了个寒噤。
……我是不是穿得有点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块稍微比肚兜长了一点的衣襟,欲盖弥彰地往下扯了又扯,忽然有些不敢推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哈……哈嚏!——”
直到被秋风吹得又抖了三抖,钟淳才屏着呼吸推开了门,只见屋中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斜倚在榻上,手中秉着根烟斗,正徐徐地冒着白烟。
室中点着暖炉,尽是一股兰麝与蘼芜混杂的香气,令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张……”
钟淳忽地张了张嘴,却见那男人撑着下巴回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那人的眉骨蜿蜒横亘至嘴角。
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全然陌生的脸!——
雨锈(四)
“……我叫的是女人,怎么来了个带把的?”
刀疤脸那骇人的眼神在僵在原地的钟淳身上停驻了许久,眉心越拧越紧,“嘭”地一声将门给踹上,从口中重重吐出一口浓烟来:
“老三,你办事不行啊。”
被他称作老三的是个两颧清瘦、面相阴柔的中年男人,他一笑起来,眼角的褶皱便跟春水一般层层漾开,声音也似掐着嗓子的女人一般尖利:
“霍指挥使说笑了,咱们这无色天的规矩向来是钱货两讫,这‘货’的影子咱家到现在可还没看见哪,自然也没那本分替您办事了。”
霍京闻言抖了抖手中那柄烟斗,哼笑一声:“我既然上得了船,那货便肯定逃不脱你们的手掌心。再说了,那死胖子对我这种使武的粗人而言并无半分价值,我只是暂时将他藏了起来罢了,不然能任由你们无色天在教主面前抢我的头功?”
“倒是你们承诺给我的那十万两黄金,何时能送到乌溪?”
钟淳整个人紧倚在门框上,将眼前的场景飞快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
眼前这个刀疤脸应当就是九龙盘叛变的金吾卫之一,而他口中的“货”便是那被挟持作人质的倒霉蛋乔泰了。
未曾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竟单枪匹马地误闯进了虎穴之中!
可方才那姑娘若是没骗他,这个叫霍京的金吾卫应该就是最近上船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