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清抬手一挥,解释道:“投名状啊,郎君,这才叫诚意。”
黎允听出她话里的刻意,意思是自己以身入局被她抓来毫无诚意。
他看着江时清好似春风得意地跟自己炫耀,觉得她小孩子气,但一想把他请来唱假戏的人证被她尽数找来,心底不免佩服……和后怕。
这时,刘本廷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怯怯地走到黎允面前,比起万重楼的身份,他一个仆从倒戈怕是要引来责罚。
“大人,奴……”
“无碍。”
没等刘本廷说话,黎允抬手打断了他,“她这般七窍玲珑心,你能拖她到傍晚已经做得很好了。”
刘本廷闻言松了一大口气,自前日清晨被黎允抓住,他虽不是主谋却也难逃牢狱刑罚,而黎允却留下了他,并交给他一个任务。
“花糕铺店主来后,你故意被她抓住,然后告诉她指使你的是万重楼,之后能从她手里逃了,也不被我抓住,三日后你便是清白平民之身。”
他跟刘邵作为本家,一起被拐,一起沦为奴才,可他怎么也跟这人聊不熟。从蓟州到京城,他们前后一起吃睡一年多,除了日常说话,这人总是闷着。
刘本廷偶尔看见他受打过后的眼神,阴狠幽愤,像被激怒的野兽。然而他连低吼都不会,除了露出那双眼睛,再没见过其他行动。
自吴友玉身体被大夫下了最后通牒,杨夫人也看管得更严后,刘邵总是记不得老爷忌口,惹了夫人总是生气责罚他。
之后他便看见刘邵养了只蜈蚣,还撞见他给蜈蚣喂人血。刘邵被发现却并不威胁刘本廷,而是对他说:“一起逃。”
刘本廷不知道逃到哪里去,可受刘邵耳濡目染,他也想脱奴籍。
如今刘邵入狱,他先应了黎允命令,后又倒戈江时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路可以走。
江时清趴在收账柜台上拿了张纸写写画画了起来,黎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或者跟自己看书时喜欢记小字差不多?可她一写一大堆,尽是些不认识的符号,拢共没几笔,占地儿却大。
“姑娘自创的字?”黎允不知何时到了江时清身后,看着她的字问。
江时清从一堆纸里抬起头,假意笑笑,道:“郎君可以说儿在鬼画符的。”
倒真不是那意思,隔着几百上千年的字体演变,黎允当真看不出这字好不好看,反正比自己写草书时还要狂野。
时清整理思路什么的习惯拿笔写,后世的签字笔用起来还是能看出来写的什么的,毛笔就不行了。时清也不管,反正也不想别人看出她写了什么。
终于挥洒完笔墨,小嘉也端来新出锅的栗糕,江时清顺手捏了一块儿嚼着,她一晚上东奔西走,还要跟黎允斗智斗勇,这会儿什么都理出来了,才觉饥饿难耐。
江时清一边吃着,一边拿着纸跟黎允对账。
“吴友玉你早盯着了,却还是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可又多出儿这个案情相关人员,儿行迹可疑遭您怀疑实属正常,于是从昨日一早,郎君就给儿出了个大考验。”
“杨姨报官前您已经控制了刘氏二人,刘本廷是从犯,您叫他出来吸引儿目光,模糊儿的线索,直指万重楼。”
“这第一层呢,儿没参透,跑去登月楼,给大人做诱饵,引凶手再动手。第二层呢儿参透了,也看见了您提前放好的案件卷宗,之后哄骗儿给您当诱饵。”
江时清一张张分析过去,与黎允原本计划差不了多少,只得佩服一笑。
“郎君觉得儿这投名状如何,可还够通过这次的试验,给儿个机会抱您这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