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觉一滞。
这种感觉就像:本来就已经上学迟到,妈妈一边开车一边抱怨你睡懒觉,而你却在此时想起自己书包忘带了。
“那个……路二公子,我……”
路植晏停下来,转头看着她:“谢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尊口请开。”
“我……算了,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对不起,我也不知会睡过头,您就别这么和我说话了,怪不习惯的。”
路植晏深吸一口气:“你,走前面。”
“啊?”
一回到当阳,李岁寒便赶紧冲了过来:“路二哥,家主让你去净目亭。”
净目亭位高,在路家的南边,鲜少有人来。要行经一处弯弯绕绕的长廊,穿过杂林,蜿蜒曲折,才目见左右流水潺潺。飞鸟啼鸣,声音清扬。
只是现在此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笼罩,如起了山雾一般。
路思贤拔下木簪,将手搭在路植晏的头上,嘴唇不停地轻动,似乎在念着什么秘诀。
路植晏感觉有一些从来没有的记忆如潮水疯狂往脑海里灌,远处山脊在眼中不断跳跃,叠山涌动,似乎要将一切掀翻。
刚才还是清脆婉转的鸟鸣,现在却变成催命的魔咒。它们嘶哑着,叫喊着,要将嗓子扯破,发出让人愤怒,绝望的刺耳声。
而面前的路思贤却依旧闭眼,仿佛看不见儿子的痛苦,嘴里还在不停重复。
路植晏额角青筋跳突,双眼猩红,面上充血。
他死死地抓住桌沿,右手不断颤抖,由于力汇聚于手,骨节异常分明。
“收!”
路思贤终于停下,石桌也在顷刻间粉碎。
眼看着儿子倒地,他却置若罔闻,声音似是淬了冬日寒冰:“凌阳遇何妖?”
许久,路植晏的声音才从齿间缓缓飘出。
“喰妖。”
“小小喰妖让你耗尽真气?你真是本事练到家了。若是知慎,万诛一剑即可。”路思贤语气中尽是不屑。
路植晏没说话。
“方才教你的是悬针封印法,此法世间,唯你我二人会。不可轻易使用,不可告知任何人,连母亲和知慎也不可。记住了没有?”
“……”
路思贤厉声:“声音!”
“记住了。”
“若下次你再觉得气走脊中,疼痛难忍,便用悬针封印法先冲百会,点巨阙微震五脏,后闭命门,神道,大椎三关。一炷香后仍觉气上冲,且此时……”路思贤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若此时七窍走血,直接封脉闭息,万不要犹豫。”
“当然,若真的再有下次,回来你就给我永远在拘心台上呆着。”
路思贤说完,踏步离去。
许久,暮色敛尽,路植晏才缓缓睁眼。
面前人一身清冷白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父亲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忘了。”
“是吗?”路知慎蹲下来,拉起他的手臂,默了一会:“脉象很乱,你先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