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不太客气地打断了贺燕,贺燕一
顿,孟伯远却像是看透了苏韵打算给孟清淮打抱不平的心思,苏韵还没和他说什么,他兀自解释了起来:“小韵,听说你愿意和小淮和好,叔叔心里是很高兴的。”
“但如果你是觉得我们不管小淮才带他走,那真的不用,我和你阿姨,绝对没有不管他了,他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儿子,我们只是在想办法让他学会独立,适应一个人生活。”
他这套说辞似乎早就已经把他自己和贺燕完全说服了,但苏韵看着他,点了点头,却不买账:“原来是这样啊,那叔叔阿姨你们为什么要结婚呢?是因为还没有学会独立吗?”
她这话把孟伯远和贺燕同时说得脸色一变,孟伯远想要找话来反驳她,但一时哑然。
说到底,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苏韵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掩盖他不是一个合格父亲事实的借口。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明明小淮出生的时候,他即便失望,可更多的,是亏欠。
那个时候,孟清淮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笨,但听话得很,孟伯远也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可年复一年地过去,他看着亲朋好友的孩子日渐成长成才,而小淮还是以前那副样子,他孟伯远要强了一辈子,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他,难免觉得挫败。
想要二胎的心思是从那时起就有的,只是一直没成,后来好不容易求来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却又因为小淮失踪而早产生了病。
他把这些事情都归咎到孟清淮的身上,他那本就有条件的父爱,也终究是被磋磨得所剩无几。
此时,他自欺欺人的谎话被苏韵拆穿,面对女孩锐利的眼神,他却依旧没有勇气去承认,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起身,选择了沉默,准备回书房,苏韵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用祈使的语气和孟伯远提出要求:“你们对不起他,你们应该去和他道歉。”
孟伯远背对苏韵:“是他自己主动要搬出去的,我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苏韵道:“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自愿搬出去,但一定和你们有关系。你可以不去和他道歉,但如果你今天不去,我以后不会再带他回来,一次也不会。”
她知道,她的威胁十分无力,甚至可能正中孟伯远下怀,但她依旧不肯相信,这个父亲,真的可以如此绝情。
可现实便是如此,孟伯远道;“那就别带他回来,我也不惦记他。”
他快步走进书房,没有一丝疑虑。贺燕看向苏韵,道:“小韵,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对小淮是疏于关心了,伯远他拉不下脸去和小淮道歉,我去吧。”
她抱上孟溪林似乎就打算和苏韵一起出门,苏韵道:“不带孟溪林不可以吗?”
贺燕顿了顿:“可是小溪很想哥哥……就带他去见见小淮吧。”
苏韵沉默下去。
她喉咙里蓦地像灌了铅一样沉,她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转身就走,贺燕见她离开,似乎想要追上她,但孟溪林冷不丁地哭出声,她又被绊住了脚,只能远远地喊苏韵:“小韵,你要是最近不打算去江城,就带小淮回来一趟吧,他应该也挺想弟弟的。还有,你把你现在在江城的地址给我发一下吧,小溪想哥哥的时候我也好带他去。”
她说得体贴,仿佛是一个考虑得很周到的母亲,如果忽略她这一切作为,都是为了她怀里那个孩子的话。
苏韵难以置信自己所见到听到的一切,她甚至怀疑,在他们的眼里,孟清淮如今唯一的价值,就是给孟溪林提供陪伴。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失心疯了,亦或者孟清淮做了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事情,要遭到亲生父母这样的对待。
她忽地反问自己,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哪怕道了歉,他们就能有任何改变吗?孟清淮的现状能有任何改变吗?
在他们的眼里,显然早就已经没了孟清淮的位置。她逃命似的从那栋别墅离开,胸口疼得揪心。
她在外面待了很久,再回到医院时,孟清淮还没醒,林芳见苏韵眼睛红了一圈:“怎么回事?”
她在问她的眼睛,也在问孟清淮。
今天来到这间病房时,林芳差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她把苏韵拽到一边:“小淮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他爸妈呢?”
苏韵沉默了许久,开口时声音嘶哑:“他爸妈不要他了,他们把他赶去外面住,他乱吃药,病得快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奶奶,小淮他没有爸妈了。”
林芳听得惊诧:“他们疯了?儿子都不要了,什么东西,我要去找他们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