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开——退——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在此!”
“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在此——”
无人敢阻拦,守城将士远远瞧见那人尘灰满面,手上持一金牌,背插一道红幡,红幡正是八百里加急之意,不似作假,遂立刻打开侧边城门,叫那人好进来。
“八百里加急——”那人终于叫着这话闯进了城门。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黑色骏马仰头长长嘶鸣,轰然倒地,一同倒地的,还有马上早已筋疲力尽的驿夫。
守城将士一窝蜂围上去,却见他从怀里颤巍巍掏出一管封好的竹筒来,面庞发红发涨,眼底充血,嘴唇干裂得不像话。
“八百里……加急……”驿夫哆嗦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力竭而亡。
……
容楚岚的不安,终于在太监来到家中时达到了顶峰。
“你说什么!”容楚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监一抹泪,摇头叹息:“还请容姑娘节哀。”
容楚岚只觉心口一阵绞痛,急促的呼吸两下,往四周看去。她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天还是那么蓝,四周下人都悲哀的看着自己,目露哀色。她耳畔甚至响起一阵又一阵嗡鸣,眼前太监的脸也模糊起来,看不清什么样。
她想走近一些,问到底是不是真的,迈出步去,却忽地踏了个空,眼看就要跌倒。身边侍女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小姐——”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出什么事了吗?”容楚岚整个人都在抖,她觉得脑海里好似搅成了一团浆糊,又好似清醒得很,她抓着侍女的手站直了身体,竟然还笑了笑。
“没事……没事。”她往公公手里塞了一个荷包。那太监捏了捏掌心荷包,脸上哀色更浓,更真诚几分:“容大小姐孝心天地可鉴,还望节哀,容家上下可还靠着您呢。”
“多谢公公体恤。”
太监被侍女们强笑着送出门去,一个个花儿一样的年纪,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他出门的那一刻,门内爆发出冲天哭喊。
可怜哪——
他又掂了掂怀里的银子,算起来够去福顺楼吃两顿,心道:容家大姑娘出手这样大方,行,杂家就承了你这个人情。
容将军镇守西门关,却被签了契的蛮人联合羿族人偷袭,战死边关一事,飞快传遍整个京城。
守在院里的黎恪自然也知道了。
“怎么会?”黎恪曾与容将军有过一面之缘,还被对方救下过,心里很是敬重那位将军,即便当初有传闻说容将军在边关杀平民充敌领赏,他也没信过。
和黎恪的难过比起来,京城中大多数人并不很在意,更多是愤怒。
一群蛮人,竟也敢犯我大梁?
不少机灵些的书生则灵机一动,到书馆去借阅各类兵书、舆图等。
发生这样大的事,今年的科举考题应当会牵涉一些,他们自然要多看看。
黎恪早就不准备参加科举了,他自觉活不到第十八重死劫,只希望能在死前给家中多挣些家底,好叫乔儿平安长大。
现在,乔儿死了,他又换了另一个念头——他该好好活着,否则,蕙娘该怎么办呢?
外界纷纷扰扰无法影响这一处小院,黎恪一直在院中等待,有人送上来茶水点心。
可叫他心逐渐凉下去的是,门内一直没有动静。
门窗也一直打不开。
即便绕着屋子一圈,也找不到破绽,叫黎恪只能干等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