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却没有笑,又问了一遍:“不知裴兄现在何处?”
“不是都说了吗?”张成志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在姜遗光静静的注视下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甄二娘恨恨道:“他受罚去了。”
“因他入了山海镜?”姜遗光问。
“他同你说了?”甄二娘冷笑一声,“说了也好,这个傻子,都告诉过他了,近卫绝不能入,呵……”
姜遗光:“当时他如果不进,他必死无疑。”
“你用不着替他说话,既入此门,怎能贪生怕死?”甄二娘发起火来,其他两人都不敢说话,默默低头。
“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他不过想回京述职而已。”姜遗光自觉替他说了句公道话。
而后,他问:“他要受什么罚?”
……
京城。
某处刑室。
两位面白无须的男子一人端着托盘,另一人手持拂尘,紧盯着裴远鸿。
刑室外,重兵把守。
裴远鸿神色平静,接过毒酒,一饮而尽。
不过半刻钟,他便站不住,倒了下去,七窍流出黑血来。
摆在桌上的铜镜镜面随之模糊,好似笼上了一层雾。
侍从托着一大块麻布,进来后便罩在镜上不让它照着人,又牢牢裹了好几层,装进匣子里。
宦官这才抹抹眼角:“裴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只可惜得了重病,这就去了。”
室内几人都露出了哀容。
第46章
裴远鸿下场如何,甄二娘等人也没说,只道他在受罚。
他们不说,姜遗光便再没问过。
反倒是甄二娘很有些过意不去,她以为姜遗光在难过,私下告诉他,裴远鸿应当是被调离京城了,以后再难见到。
调离京城?
恐怕是被处死了吧?
姜遗光很难说心中是什么感觉,他不知喜乐为何,但甄二娘等人认为他应该难过,他便做出难过的模样。
他的身份在柳平城已死,甄二娘替他重办户籍,将他挂在一户同姓姜的文官旁支名下。
这个身份名义上的直系上三代都没了,七拐八弯地能和朝中翰林院一位官员扯上关系,也不知甄二娘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身份。
住处也安排好了,暂住在离京郊近些的一处庄子里,那座庄子归在甄二娘名下,就说是远房亲戚借住。反正谁也不会跑到个妇人家的庄子上看到底是不是真住了远房亲戚。
今日甄二娘和张成志都出门忙去了,托了赵鼠儿带姜遗光进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