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山见姜遗光直接无视自己,更觉此人不通礼数。但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好计较,回去拿铲子去了。
张淮溪同样去。
每户独门院的柴房里都不缺这些东西,几人各自聚在一块儿,来到了姜遗光院里的花丛边,开始铲土。
铲着铲着,任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土虽松软,却怎么……
不断往下挖,植株的根越挖越深,已经挖出了好些地龙和蚂蚁,围着娇艳花朵在泥下虬结的根打转。
泥土中,还有纠结在一块儿蠕动的,细白柔软的蛆虫,一大团一大团,被挖了出来,在地表打滚。
隐约臭气传出,越来越浓。
根往下越来越细,细细黑黑一大团,不像是花茎,反而像是……
都不必说,任槐已经举起了镜子,站在一边,心跳如擂鼓。
姜遗光抓着那团黑细的东西,腾山把周边土不断铲开,张淮溪亦如此。
半晌,姜遗光手一用力,从地底拽出了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人头上,不知名的花儿红色鲜艳似火。
大簇大簇泥土裹着蚁群往下掉,那颗人头下巴合不上,从嘴里涌出一大股的蛆虫和蚂蚁混合的浓浆似的东西,落在地上,飞快钻进土里。
第82章
“依你之见,都是花下生了蚁虫?是花作祟?”
黎恪听了还很有些不可思议,姜遗光告诉他后,他看向院里种的几朵已枯萎的红花,拔腿往那处去。
真站在几朵花儿前,又停住了,一双眼赤红。
姜遗光说:“不必铲了,我住的庄子上,有一人姓任名槐,他说已将那鬼收了。”
“收了?”黎恪喃喃自语,尤有些不确信。
“应当是收了。”姜遗光说,“当时他道,自己掌心镜面一热,同时,庄子上所有的花全都枯了。那些被蛀干净的人也都变成了人皮。”
光听他说,黎恪都能想象到那是何等恐怖的情形。
实在是……
黎恪握紧了掌心,又无力松开,气愤,又无可摆布。
他能怪谁呢?能去憎恨厉鬼吗?人难与鬼通,那些厉鬼,恨也是无用。更何况,它们已经被收入了镜子。
“我想不通。”黎恪忽然道,“鬼做尽恶事,却要苦主去度化,叫它投个好胎,何其不公!”
“它们这些东西……只配投畜生道。”以黎恪都性格,能骂出这样的词,已是难得。
姜遗光察觉到黎恪心中满盛着悲伤,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他这几日一直都是如此,好似随时都要崩溃发狂。
“的确不公平。”姜遗光赞同道。
半晌,黎恪还是将他院里的花都铲了出来,连根拔起。
花茎底下,却不是根须了,而是一团团又黑又密的人发,盘根错节,深深扎在泥土中,连带着抽出的,还有一大团黑黑白白混杂的蛆虫和蚂蚁的尸壳。
“就是这些东西。”姜遗光说,他用一根小木条翻拣那堆虫,“我用罐子藏了一些虫,任兄收走鬼后,我回去看,发现那些蚂蚁全死了,一只不剩。”
“至于这些蛆虫……”姜遗光挑出一两条,小树枝横放在二人中间,表情难得带了几分疑惑,“蚂蚁可从土里钻来,蛆却不会凭空扎堆,一般而言,腐烂、腐坏之物才能生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