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虽无声,然口型却明晰:“他?是无辜的。”
谢沉舟立时分辨出来,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下。他?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谁不是无辜的?阿月?我不无辜么?你不无辜么?谁不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
容栀哑口无言。空气凝滞半晌,谁都没再开口。
瘫坐在榻沿冷静须臾,她很快想明白其中道理。于?情?于?理,谢沉舟说得都不错。没有人不是无辜的。她的确想要权利,也有自己的野心。因而更不该瞻前顾后。
只是……她终究不是心狠冷硬的人。容栀自嘲地勾了勾唇。
“谢怀泽说从前与你兄弟相称,感情?甚笃,怎的和他?闹到看不顺眼的地步?”言罢,容栀侧目,等着他?的回应。
谢沉舟闻言微愣。明明是淡然地笑着看着她,容栀却觉得,他?眼里如霜般冷冽。他?迟迟未言,只神色不明地眯了眯眼。
她似是懂了什么,倒也没有继续逼问:“你可以不回答。”
谢沉舟点?点?头,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就在容栀以为今日听不到缘由时,他?的声音却在旁边响起:“我是被鞭笞之后,再扔到荒野的。”
他?说:“只要我待在院子里不出去,没人有资格鞭笞我。但?我那日却出了院子。”
如同心有所感,容栀刹那间抬头,与他?沉沉对望。她听见他?嘲弄的笑:“阿月也说我从前与他?称兄道弟。所以除了谢怀泽,还有谁能?将我骗出去?”
代替她回应的,是海棠枝桠上,停驻着的鸟雀叽喳声。容栀这才惊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不觉间竟已?天明。
枝头突然晃动起来,鸟雀受了惊,扑腾着翅膀吵闹起来,三三两两从树上飞了个无影。
寺院外马蹄声纷至沓来,将满室静谧霎时间搅乱。
长?庚勒马后,一刻不停地快跑了进?来,隔着几里就大?声喊道:“县主!城门急报!有轻骑手握圣旨。弟兄们谁也不敢阻拦,如今东城门已?经?大?开,那人如若无人之境!”
只静默一瞬,容栀就全然明白过来,她嗓音淡漠,却夹杂着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挣扎:“所以你放火烧了谢氏私兵粮仓,也绝不只是为着逼他?们退出沂州。”
四目相对,她从他?眼里捕捉到毫不掩饰的杀意。容栀扯了扯唇,笑不出来。
“你告诉了陛下?”虽是问句,她却是肯定的语气。
谢沉舟本想靠近些,容栀脚步连连往后,他?只得苦涩一笑:“斩草除根,有什么不对。”
容栀喉头一涩,脑海中浮现的是商九思天真娇俏的笑脸。
她摇了摇头,只觉一阵眩晕:“商九思的腿,就快要废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对两个即将毫无威胁的人。
她只是想要谢氏受万民猜忌,可谢沉舟却是真真切切,想让谢氏上下数千口人命陪葬。
第67章明争暗斗(已修可看)“那你呢?你没……
望着眼前?这个虽然?带着笑,心肠却?狠戾冷硬的男人。她嗓音不自?觉地发紧:“商九思的腿有问?题,她的下半生都得?依靠轮椅度日。谢氏倒了,谢怀瑾被赐死,她又?该怎么自?处?这些,你难道不知么?”
商九思一颗心系在谢怀瑾身上?,这不是什么秘密。倘若谢氏倾倒,也不会再有哪个世家愿意迎她进门。等待商九思的,只会是外邦联姻。
“阿月,”他?漠然?看着她情绪难掩的举动,眼中眸光明明灭灭,终究化为一声哂笑:“商九思的婚事,谢怀泽的死活,到?底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即便世人都不得?圆满,又?与他?们两人有何相干?
他?说?得?沉静,气势却?颇为逼人,连带着周身都萦绕着层冷意。“你我都行至如此,凭什么他?们还想要?善终?”
既已身入棋局,就该接受成王败寇,你死我活的结果?。为何事到?临头,她又?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绊住,变得?犹豫不决。
他?的质问?声声刺耳,振得?容栀半晌回不过神:“居庸关谢怀瑾刺杀我,你以为商九思全然?不知,蒙在鼓里么?你对她心软,她对你呢?”
容栀无奈地闭了闭眼,却?不说?话了。谢沉舟说?得?句句属实?,自?己的挣扎不过于事无补。
她与商九思本就不是闺阁密友,她都自?顾不暇,怎么如今还有闲心管起别人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