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秀蹙眉问:“那你想怎么样?”他摸不着这两个人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阮鹤卿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垂下眼眸,掩去欲色。
这时,连檀湛姿态风流地摇了摇蝶翼扇,说道:“他跟你说笑呢,你尽管放心。对吧,阮鹤兄?”
在黎锦秀以为阮鹤卿会否认的时候,阮鹤卿突然“嗯”了一声。
黎锦秀大为震惊、大惑不解。
这是怎么了?是什么让阮鹤卿的态度变化得那么快?
黎锦秀心里打鼓,他狐疑的目光又落在笑而不语的连檀湛脸上。
这个人是做了微笑唇吗?为什么一直在笑?笑得黎锦秀毛骨悚然,难道……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上灵童子的事情了?
黎锦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多谢你们救了我,也谢谢你们不会告诉弥玉家,我先告辞了。”
“你昨日重伤了弥玉裘戎,他现在还嚷嚷着要杀了你。”
连檀湛抬起那双狡黠的狐狸眼,唇角仍是勾着那抹风流的笑容,“如今弥玉家满城搜查你的踪迹,你能去哪儿?”
“想回时黎家,可没有那么容易。”连檀湛语气仍是轻柔,像是能让人放下戒心。
黎锦秀却道:“谁说我要回时黎了。”
他转过身去,以免自己演露馅了,随后稍微提高了声音,“时黎不是我的家,他们已经将我抛弃了。”
虽然这么说着,少年却身体僵硬,语气也并不笃定,像是倔强又不肯认输的小兽。看着这样的他,连檀湛动作微微一滞,忽而就想起了自己七岁时被连檀家送去姬氏为质的那一日。
那时,他跪在地上,朝着远去的连檀族人叩首。
连檀湛明白,比起被寄予厚望的大哥和二哥,自己算是被家族彻底抛弃了。他在心中发誓,从此连檀湛的命只属于自己,但是直至今日,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放不下对家人亲情的渴望。
连檀湛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可时黎家毕竟是你的娘家,若你在弥玉闯了祸,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我听闻你在家中十分受宠。”
“哪里受宠了!”
提起这茬,黎锦秀就生气。他转过身,连珠炮似地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求我做什么——”
等等!
黎锦秀猛然刹住。
他觉得穿小鞋、没肉吃、管得严、不能剪头发是受虐,可连檀湛和阮鹤卿这种土生土长、还是男人的人根本就不会理解,说了也没用。
黎锦秀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反正我不会再回时黎家,他们就是我把我当交易而已。”
连檀湛与阮鹤卿对视了一眼。
时黎家多宠这个二公子,举世皆知。尤其时黎镜华,他们都见过幼时的时黎镜华是如何爱护自己这个弟弟,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时黎锦秀怎么会说自己不受宠?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连檀湛回忆起弥玉留在时黎锦秀失态后的说辞和神色,的确有些不对劲。
难道这跟黎锦秀说的交易有关。
“交易?”
阮鹤卿却直接疑惑地问了出来:“你是说联姻?”
真要论交易,联姻勉强算得上,可也不该让黎锦秀如此气愤。联姻在各大家族中稀疏平常,就连阮鹤卿的妹妹阮鹤棠春也因为联姻嫁给了弥玉卯。
黎锦秀也想到了苏棠春,他心念一动,转而问阮鹤卿道:“你们阮鹤家不是也不管阮鹤棠春了吗?”
黎锦秀的这句话正中了阮鹤卿的心事。
他之所以与连檀湛在此会面,就是为了他的妹妹阮鹤棠春。阮鹤棠春原本应该在弥玉片羽大婚那日出现,可他并未见到她,弥玉卯说她卧病在床,怕影响他人,所以不愿出来。
黎锦秀逼问:“阮鹤卿,你回答我。”
被黎锦秀如命令一般地催促,阮鹤卿呼吸越发急促,阴郁的双眼专注地凝视着黎锦秀,暗涌四起的情绪徘徊在决堤的边缘。
见阮鹤卿情绪激动,连檀湛不得不先打了一个圆场:“你误会了,阮鹤家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