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逐月。”话?音刚落,谢怀瑾眸光不善地紧盯过来。谢怀泽瞬间?泄了?气。
谢沉舟轻抬眼皮,意味深长地转身。他?居高临下站在房檐上,脚下屋瓦沙沙作响。那眸色太沉黑,谢怀泽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他?心中后悔自己的莽撞,要是?因?着急切而暴露了?阿醉身份,连累阿醉可如何是?好。谢怀泽捻了?捻袖口,低下头道:“我在沂州这几日,还要多谢你的看顾。”
谢沉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也没?往心里去。“我可不记得?何时有照顾过谢二?郎。况且谢氏望族百年,怎会?需要逐月一介草民看顾。”
谢怀泽被他?这番话?噎得?不轻,努力想辩解些什么。哪知他?再?抬头时,房檐上空空如也,徒留一阵清风,不见谢沉舟身影。
谢怀瑾也无暇再?追究胞弟的反常,又知晓了?来捉拿自己的轻骑逼近。心底愈发着急。
对了?!他?是?二?皇子的人啊。此行本就是?为玉玺而来,只要拿到玉玺,二?皇子必定会?保他?。如今圣上膝下皇嗣稀薄,只二?皇子有能力继承大统。
谢怀瑾一改先前的姿态,颇为得?意:“我知晓玉玺在镇南侯府。皇权至宝,镇南侯府私藏,这罪名可不轻。二?皇子体恤镇南候战功赫赫,一身肱骨。特命我前来暗中接回至宝,也便不再?追究镇南候府之罪。”
寺院外,裴玄抓破脑袋都没?想到,竟会?在此偶遇一位久别之人。
方?才谢沉舟并未直截离开寺院,而是?先嘱托了?她,先以侍女身份守在容栀左右。
“来者?何人!”山道尽头冒出一抹黑点。裴玄立时警觉地眯了?眯眼。她才不管是?什么“黄”城还是?绿城来的使者?。殿下说了?护好县主,她就只管照做。
马蹄声愈发近了?,而后山道卷起一阵尘风。与?晨雾交织相融,又穿过淡金色的日光,冷冷地照在了?来人马匹上的银鞍上。
只见一窄袖骑装的美髯男子端坐其?间?,腰间?挂着的古铜色令牌同长剑相撞,发出怵人的异响。
“中年人?”
“古道大师?”
两道女声不约而同地发出,俱是?惊异。
从外墙慌忙逃出后,商九思便直截将车架横停在寺院口。自己由红缨搀扶着,亲自等候皇城来的轻骑。
怎么会?是?他?!待看清了?来人,商九思只觉腿心更软。皇兄这是?动了?真格了?。初闻只派一位使者?前来捉拿谢氏时,她还以为不过是?惹了?皇兄薄怒。可如果是?这位……容不得?她再?多想,商九思咬了?咬牙,尽力平复好心绪向前迎去。
古道似是?先瞧见了?裴玄,勒马辨认半晌,才认出竟是?从前闯荡江湖时有过几面之缘的旧人。他?笑道:“小友不是?悬镜阁之人么?如今在镇南侯府做事?”
裴玄只觉他?这和煦的笑格外割裂,与?从前初识时的不拘小节判若两人。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谁给我钱,我自就效忠于谁。”
商九思心底惊诧不已。不过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缘由。便急忙道:“见过古道大师。”她姿态谦卑,收起了?那股娇纵劲。大内第一剑客,古道。早些年间?浪迹民间?,剑法造诣了?得?,英雄轶事流传不少。
本是?先太子游历陇西时偶然结交,后来不知怎的被收入大内,效忠圣上。但他?并不完全听从皇兄号令,如非必要也是?神出鬼没?。怎的如今突然现身了??
马背上古道并未有行礼的意图,只将她打?量了?一圈。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入清河不过数日,郡主怎生此般狼狈?郡主在外,一举一动便代表着皇室威严。还请郡主,时刻铭记。”
商九思是?故意拨乱发髻的,为的就是?让使者?瞧见时知晓,谢氏被降罪一事,自己是?站在谢氏那边的。可如今来人是?古道,那么自己这手段便显得?拙劣了?。
一旁裴玄憋了?半晌,脸都涨绿了?。只觉这画面怎么瞧怎么怪异。这中年人端着的模样,真是?……有个成语怎么形容来着……不伦不类?
她抱着剑也不行礼,大咧咧直呼道:“你就是?大内使者??”
商九思被她随意的态度惊了?又惊,这小侍女是?疯了?不成?即便两人从前熟识,可毕竟尊卑有别。就连皇兄也对其?礼让三分。她既怕古道发怒,又希望搏个好印象,忙何止道:“住嘴!见到古道大师还不快行礼?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了?么?”
裴玄被她吓了?一跳,只得?摊了?摊手,态度却并未改善:“喂,我要行礼么?”
古道似乎习惯了?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小友与?某是?熟识,自然不用?。”
身边没?有多余的随从,商九思只好示意红缨去帮古道系马。谁知古道视若无睹,只将缰绳越过红缨,朝裴玄递去。
裴玄自然地接过,将马牵到一边,“圣上派你来抓谢氏那两位?”
古道不解释也不否认,依旧笑着点头。
裴玄小声嘀咕道:“真是?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