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一入夏,沿街商铺十有八九都会关门停业。外蒙古国有公休的习惯,每年夏末秋初,大部分人都会放一到两个月的长假。所以七八月的乌兰巴托,宛如空城,大街上人烟寥寥,至于生意,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陈东实溜达一上午,才接了两单,营收不到十万蒙图,连油费都不够,而这个月月底,按约定又要给童童打生活费了。
陈东实瞅着日渐微薄的钱夹,心里发愁。吃中午饭时,他找到老钟,问了嘴关于保健品的事。
大概一两个月前,老钟曾无意提起他的儿子大钟捯饬保健品的事,据说收入颇丰。当时陈东实不以为然,现在用钱紧巴,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你早说呀,昨个儿我家老大还跟我说,让我问问单位有没人入伙。”老钟为人爽朗,对待陈东实,他也是抱着半个老大哥心态,很多事情上,能帮则帮。
陈东实难掩担忧,“靠谱不?我听好多人说,现在很多保健品都是骗人的。。。。。。。”
“哪儿能啊,你这话说得没头脑。。。。。。。”老钟勾上他肩膀,亲近道:“咱认识这么多年,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再说了,我儿子说了,那东西可是美国进口的,抗癌专家研发,耗资几千万呢,有钱人都喝这玩意儿,喝完以后,癌症都好了,不跟你吹的!”
陈东实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说:“那啥时候领我跟大侄儿见一面,我先看看货,再决定投不投。”
“领啥领,直接来我家吃饭呗,就今晚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
老钟捅了陈东实一胳膊拐,陈东实受用得很,把今早刚买的两条烟塞进他兜里。
临下班点,陈东实寻思去趟菜市场,想着头回去人家里做客,总不好空着手。打算买两条鱼和一些水果,礼节这方面,全靠肖楠教。
可当陈东实买完鱼,却忘了水果得趁早,到了晚上,摊上净是些挑挑拣拣后的残次品,要买品相好的,还得去水果市场。
陈东实又马不停蹄往水果市场赶,经过南郊时,在博格达汗冬宫三四公里处的一片小树林前,见到一群黄毛正围殴一个孩子。
一群十五六岁模样的屁孩儿,下手没轻没重,周围人迹罕至,挨打的人惨嚎连天,听得陈东实不得不管。
他将车停在路边,打着手电上前。众人见有光束照来,飞似的跑开了去,陈东实没追,先关心起地上人的伤势,他没看错的话,地上流了好多的血。
“你这是怎么了?”
陈东实拿手电晃了晃他的脸,强光刺眼,地上的男孩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咋回事?蒙古人?”
陈东实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本地土著,听不懂普通话。怎知男孩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陈东实,起身便要逃跑。
“你跑啥,不怕他们回头堵你?!”
陈东实看着小孩儿一身倔强的模样,想起当初的自己,只是没他那么傲。
男孩像是觉得陈东实说得有理,慢慢放慢脚步,最后站在了原地。
“你家里人呢?电话多少?我让他们来接你。大晚上,怎么会跑到这里?”
陈东实受着风,虽入了夏,可乌兰巴托到夜里,还是生冷。
“别风口站着了,要不进我车里。。。。。。?”陈东实半问半催促,见人不吱声,又说:“我不是坏人,你放心,不会把你拐跑的。”
男孩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子,陈东实这才看清他的脸,他想了两三秒,想起来了,这孩子正是头段日子搭他车的孩子,说自己堂哥开清真馆,结果自己跑去嫖。娼的那小娃娃。
陈东实埋头一笑,收起手电,说:“老朋友啊。”
男孩似乎也认出了他,抹了把鼻血,愤愤然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成冤家了?”陈东实乐了,“我跟你无冤无仇,看你挨打,好心关心你,被你说成冤家,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你?”
陈东实领他上了车,车里有急救箱,他让男孩自己上了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