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秋辰觉得心中很是不安,便暗暗去秋枫的房里,想和他聊一聊,结果正巧撞见了这一幕。那几个暗卫并没有看见门外的他,将秋枫的尸体偷偷运出了房间。他们还将秋枫的行囊一并带上,将房间里弄得杂乱不堪,伪装成秋枫已经仓皇出逃的样子。秋辰当时拼命捂着嘴,才没有发出惊叫声。泪水和冷汗将他的脸上完全浸湿了,他走一步跌三步,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白椋的房间。门外并没有侍卫,周围静悄悄的,看起来很是奇怪。秋辰此刻满脸都是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进了屋里。然后他就看见母亲倒在桌前,而桌上倒着一杯已经冷了的酒。秋辰颤抖着手去拿那只杯子,手还没有碰到杯子,便已经跪在了地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宁远帝便推门进来,站在了他的身后。“既然你发现了,朕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些人,不过是你人生中的绊脚石。朕现在帮你把他们都清除了。”秋辰一边流泪,一边咬着牙瞪向宁远帝。他全身都在颤抖,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你不用那么看着朕。朕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这便是你作为皇子应当承受的。”宁远帝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皇家不应当与这些人有所瓜葛。你的母亲从一开始便错了,所以她现在为此付出了代价。”然而秋辰当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怒吼着,不管不顾地朝宁远帝冲了过去。可宁远帝只是轻轻拍了拍手,紧接着几个侍卫便冲上前来,将秋辰拖了下去。“你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朕便带你回都城。”后来,秋辰趁着夜晚,从袖口拿出治病救人用的银针,将那几个守卫的割喉,然后连夜逃走了。宁远帝派的追兵追得很紧,秋辰一刻都不敢停,一路向北逃,直到终于甩掉了那些人,他又迅速折回了星彩镇。当时,姚府几乎是秋辰的全部希望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姚雪,想要再看一看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相伴着度过了好几年时光的伙伴。可是当他到了星彩镇,却发现满城都在热议,太守一家人被圣上提拔,举家升迁至王城烟阳。秋辰心中不相信,仍旧跑到了姚府。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姚府全府上下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乔迁,和他现如今这副凄凉的模样形成了十分可悲的对比。姚家的人欢天喜地地去王都享受荣华富贵去了。可是他家却一个人都没留下,甚至无人再记得他。秋辰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狠狠地将脸上的眼泪抹去,转身离开了。秋辰又重新一路北上,一直逃到北地,最后遇见了现在的凉王,凉墨。_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在秋辰的脑中飞快地划过,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抬眼恨恨地望着姚雪,只是道:“若不是你们向那狗皇帝通风报信,他如何得知我与父母的去向?又如何能抓住我们?”方才的质问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姚雪一时间只是看着秋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位高高在上,虽然严厉,却十分关心他,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宁远帝,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做出如此不堪的事?他的父母,也绝不可能参与此事。他的父亲姚季行事最是谨慎,若一早便知道白椋的身世有异,怎会轻易让她与秋枫来府上教书?姚雪望着秋辰定定道:“我全家迁入烟阳,是因为我父亲多年恪尽职守,得到圣上赏识,因而被提拔至朝中做官。和你所说绝无半分关系。”“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家绝没有参与此事,也不可能参与。”他顿了一顿,又道:“关于你的身世,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秋辰冷笑一声,道:“我不用你向我保证什么。”他盯着姚雪的眼睛,“你不过是惦记着你那骠骑大将军的官职罢了。你放心,我在未来一定会踏平雍国,让你那位好皇帝亲口告诉你,他都做了些什么。”“还有你父亲,我也要亲自好好地问一问,他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地,靠着无耻上位的。”秋辰说着,眼里闪着狂乱的光。“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将来定有一日,你会在我脚下摇尾乞怜。”说到这儿,他冷笑一声:“不如说,现在,你的生死就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了。”姚雪听秋辰这样辱他,辱他的父亲,也从桌前站了起来,望着秋辰急道:“你不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了!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又如何能证明,就一定是我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