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悠摊着手,一副我什么都不承认的模样显得无比光棍。陈氏这会已经从担忧到崩溃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看着几个孩子的收获就有些不好意思。“娘,让你担心了。”崔悠用稚嫩的小手给陈氏擦了擦眼角。易地而处,若她是陈氏就这么在家里等着几个孩子回来,肯定也会很煎熬。陈氏拉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悠悠和几个哥哥真能干,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她这样一说,崔悠的小腰板顿时就挺了起来:“那是,我们很能干的,裴哥哥最能干,这些药草都是裴哥哥找到的。娘,裴哥哥找到这么多好东西,他以后不欠咱们家银子了。”她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像是以后再也不能奴役裴景宸一般,让屋子里所有人都笑出声来。就是裴景宸眼中也流动着暖暖的光,崔家人……真好。药草的处理陈氏不太擅长,而裴景宸也是个半吊子,所以几人商议过就准备第二天一早去城里,将多出来的山鸡和兔子一并卖掉。而这一晚几人感受到了小鸡炖蘑菇的魅力,崔鹤昀只恨不能将铁锅都抱起来舔一舔。夜里,一家人正睡得沉。突然一阵哭声将崔新平和陈氏惊醒,两人披上衣服出了院子,站在过路上听了好一会都变得有些黯然。赵家的老爷子……死了。没有死在艰难的流放路上,而是死在伊尔塔。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离开人世。崔新平的心口有些堵,他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的爹娘还有远在老家乡下的两个弟弟。曾经他偶尔会想如果他也生在官宦世家,是不是为官之路就不会走的那么艰辛。但有了这一遭后,他又迫切的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出事的时候家人不会跟着他受苦。“回去吧,老爷,等天亮了我们再去前面吊唁。”陈氏拉了拉崔新平的手,唤他回神,两人又回了屋里。只是再躺回床上,两人全都没了睡意。崔悠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似乎很沉闷很压抑。她晃了晃裴景宸的衣袖小声问着:“怎么回事,我爹和我娘呢?”不是说好了要一早起来去城里,怎么他们人都不见了?裴景宸拉着她走到水盆边,拧了一块布巾开始给她擦脸。“赵家的老爷子昨儿个夜里去了,崔叔和婶娘一早起来就去了前面。”“他们去赵家了?你怎么不拉着他们啊,赵家人那么擅长道德绑架,肯定要把赵家老爷子的死怪在我爹和我娘头上。”崔悠都能想象得到他们会说些什么,自己无能还埋怨别人不肯养着他们,赵家人独有的逻辑,让崔悠只想呸他们一脸。“放心,大哥和二哥也跟他们一起去了。”有崔鹤翔在,他们两个不会被欺负,至于酸言酸语只当没听到就是了。毕竟他们以后还要盖房子,还要养兔子,让那些人羡慕嫉妒恨的日子还在后面。只是话是这样说,崔悠依旧有些不放心,头发都顾不得盘成两个小揪揪就拉着她往前面跑,只留崔鹤昀一个人在家看家。崔悠他们到了赵家时,果然就听到赵家有人在指责崔新平和陈氏见死不救。“真是笑话,咱们同样是被朝廷流放,从前也没什么交情,你们家人如何我们为什么要负责?“而且,你们为什么只会盯着我们家不放?曹家和周家一看就有门路,不用去当差不用找事做就有银子花,你们怎么不指责他们见死不救?“就因为当初在路上我们拉了你们一把,你们就赖上了?”说话的人是崔鹤翔,这些话崔新平和陈氏不好直接说出口,但他才不在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他当初在京城就见得多了。赵家指责崔新平和陈氏的那个媳妇缩了回去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都噤了声,知道事已至此他们再说旁的都无济于事。“崔兄,我们这里的情况吗你也看到了,我爹他……下葬要用的棺材我都准备不起。”赵聿秋双眼通红,父亲在这样的地方憋屈的过世。他心里好恨,当初若是他们不贪图那点从龙之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田地。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现在落魄潦倒,连死都死的不体面。崔新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赵聿秋看着他,心也止不住的往下沉。就在他咬着下唇,准备再去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崔新平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钱。“这是最后一次,看在你我两家一起落难的份上,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记得我崔家人从不欠你们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