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无惨苍白的皮肤像是细腻柔和的白瓷,有一种薄如蝉翼的易碎感,那一双红梅色的眼睛更是漂亮得像珍贵的红宝石。
他难得束起了总是披散在肩头背部的蜷曲黑发,看起来似乎精神了不少——莫非就算是生活在阴暗潮湿地带的植物,也需要晒一晒阳光?
仁美漫不经心地想着,随后,视线又越过了便宜未婚夫,看向正从长廊尽头走过来的羂索。
无惨没有得到未婚妻的回应,神情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沉下嗓音喊了一声眼前似乎在走神的粉发女孩,“仁美?”
“无惨,你来了啊。”仁美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神色平静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酿了几坛桂花酒,现在打算把它们都埋进这个坑里,大概等到重阳节这几坛酒就能发酵好了。”
“原来如此。”无惨闻言看向粉发女孩抱在怀中的酒坛,却注意到对方白皙的手沾上了泥土,当即目光冰冷地瞥了一下静候在旁的仆从,淡淡地说道:“这种小事让仆从去做就好,不用劳烦你亲自动手。”
那一眼仿佛淬了毒液,仆从背后顿时冒出了冷汗涔涔,立刻上前声音紧绷地说道:“……是,还请姬君将酒坛交给小人吧。”
仁美于是从善如流地将手中的酒坛放到了仆从的手里,却没想到下一秒钟,自己的双手就被无惨牵了过去。
粉发女孩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随后又动作一顿,便任由无惨继续牵着了。
——[祂]谨记着这个平行世界的[羂索]对自己的教导,要若即若离地对待旦那,才能让那个薄幸冷情的男人为了自己魂牵梦萦、辗转反侧,从此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羂索冷眼看着无惨吩咐仆从打来了一盆清水,然后掏出手帕,浸湿之后动作轻柔地擦拭起了粉发女孩沾上了泥土的双手。
——哼,无惨是想利用这种拙劣又可笑的小伎俩迷惑仁美吗?只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仁美可不是那种涉世未深、轻而易举就会动心的单纯小女孩。
羂索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姬君亲手酿制的桂花酒一定非常好喝,希望到时候可以让我也尝一尝。”
仁美闻言抬起浅金色的眼睛望向羂索,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好啊。”
“……”无惨“啪”地一下将手帕甩到了水盆里面,阴沉的目光扫过了身旁的羂索,然后又握住了粉发女孩的手,淡淡说道:“我们进去吧,仁美。”
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他的手依旧冷得像是冰块雕琢而成,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所以,他很喜欢与仁美进行任何肢体接触。
仁美的手总是非常地温暖,散发出来的炽热温度令人着迷。
——只要握住了[祂]的手,仿佛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磅礴诱人的生命力正如涓涓细流不断地涌入自己的体内,因此,他总是忍不住贪婪地想要握得更久一点。
“嗯。”仁美任由未婚夫牵着自己的手,然后与羂索擦肩而过,走进了室内。
“……”羂索转头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俊雅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双墨玉般的眼瞳无比幽深。
他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才抬步跟了上去。
——绝对不能自乱阵脚,[祂]不过是在利用无惨罢了,他可不能让[祂]知道自己心里的在意。
04
仁美与无惨、羂索刚进入室内坐下喝了会儿茶,便有仆从来报,“禀告姬君,藤原氏的佐为公子来访。”
粉发女孩道:“噢,那就请他过来吧。”
无惨猛然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向一旁的粉发女孩,却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丝毫没有与未婚夫之外的男性保持距离的意识。
他暗暗告诉自己,未婚妻年纪还小,自然还不懂事,这才勉强忍耐住了内心涌动的负面情绪。
他早就知道,仁美作为贺茂忠言的弟子,又传出了未来阴阳道第一人的美名,自然会在外面结识更多人。
——而作为未婚夫的自己……体弱多病,被医师断言活不过二十岁,在旁人眼中说不定只是妨碍仁美获得幸福的累赘罢了。
倘若在世人眼中,仁美是初升朝阳,他恐怕就是幽暗潮湿的夜色中静静腐败的枯萎植物吧?
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愿意放手,这可是属于他的东西!是他从羂索手中抢来的未婚妻!
仁美似是察觉到了无惨目光之中的冰冷狰狞,忽然转头笑吟吟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无惨垂下长睫遮挡住了红梅色的眼瞳,说道:“藤原北家的佐为公子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呵呵……
——又一个碍眼的家伙。
仁美漫不经心地答道:“大概十天前认识的,保宪师兄破解了我的棋局,我猜他应该是找了外援,就想去见对方一面。没想到刚好又帮了佐为公子一个小忙,所以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无惨语气幽幽地说道:“和你成为朋友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仁美微微一笑,“因为我很平易近人嘛。”
无惨闻言顿时露出了被未婚妻所说的话噎住的无语表情,“……”
羂索有点想笑,他眉梢一挑,问道:“哦?那他今天过来找你,是为了与你对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