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要造反先给自己按个皇族后裔的身份,好名正言顺称王称霸的事,历史上海了去了,也就是说给傻子听的,其实都心知肚明,谁信啊。青衣微眯起眼睛,“天子信,世人就会信!”这就是天子不敢大张旗鼓追捕刘轩的原因,万一人没抓到,倒先给他坐实了王子身份,岂非得不偿失。但是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呢?青衣有的是办法让此事传遍朝野江湖!“我觉得你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青衣打断他,“刘将军,我相信你日后定会有一番大的成就!虽然你以谋逆罪臣的身份狼狈离开京师,但是我相信,等你再回到京师时,定然有千军万马相随,倒时候我定会打开城门,迎接你成为这座皇城的新主人!”“我……”不信啊!刘轩真没这志向,他还着急给袁素问找大夫救命呢。可惜青衣根本不听他的,清冷的视线越过刘轩的肩头,看向马车里面,只是扫了一眼就收了回去,“我该回去向天子复命了。”青衣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刘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惆怅,他真的不想造反,虽然现在天子想杀他,但是天涯海角的,这么大个地方,他还是能苟一苟的。要是他真的打算起义造反,赢了另说,输了铁定掉脑袋。这种风险高收益的事情,跟赌博有什么区别?,还是别了,他讨厌赌博,害人性命的东西。天边透出一点灰蒙蒙的亮光,一抹淡红色的光染上云层,少女粉面含羞一般,缓缓揭开了朦胧的面纱。天亮了。出了京师城,往南就是地广人稀、多崇山峻岭的丽州。广袤旷野间,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压实的土路上颠簸前进。往前不远处,就有一座不大的城镇,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大哥,前面有个村镇,我们停下来歇息买些饭菜吃吧!”羊季从车辕前面探头进来。刘轩眉间皱成一个川字,一直就没有松开过,“看镇上有没有大夫药馆,先找个医生给你嫂子看看。”“好勒!”羊季应了一声,就会动鞭子抽打马臀,驱车向前赶去。刘轩没有告诉他袁素问病得严重,所以羊季并没有多少担忧,眉目飞扬,仍是少年人轻快明亮的神气。到了镇上,找人打听了几句,问着一个坐诊的大夫,刘轩赶紧抱了袁素问下车过去看病。他知道这些村野郎中治不了袁素问的病,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好,让大夫看看,总比他什么都不做强。八大荒离这里有一百多里路,没个六七日到不了,也许袁素问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大夫看起来就是一副技艺精通的模样。一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眼睛却很明亮,留着一撮山羊胡,一手给袁素问把脉,一手不住地抚摸胡子,发出&ot;嗯…嗯……&ot;的古怪声音。“大夫,怎么样?他的病……还能治吗?”刘轩让袁素问一半身子靠在自己怀里,手拢着他脑后的青丝,心绪烦乱。大夫收了手,朝刘轩摇了摇头,“气血两亏,命不久矣!若是早些调养补益,或许还能拖个三两年,如今,身子都虚耗尽了,没救了。”刘轩顿时煞白了脸,怎么可能呢?羊季一脸的不可置信,在旁边叫嚷着:“你个庸医,我大嫂昨天还好好的,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大夫,就没有什么药能救一救他?就算是多活个七八天呢!”大夫似乎早已见惯了生死,麻木地说:“要是有钱,买点人参熬成汤,喂进去,还能吊几天的命,至于能活多久,就看他造化了。”“人参…好,我买!”刘轩咬紧了牙,手掌碰到袁素问冰冷的脸颊,一股寒气顺着手心直直地钻进了心肺中,身心一片冰凉。好在他们带着之前萧平益送的那箱银钱,将镇上药馆的人参都买了来,羊季还挨家挨户地去问,看有没有多的人参买。很快,刘轩就借了药罐熬了一小碗的参汤,吹凉了喂给袁素问。他的脸几乎已经看不见血色了,嘴唇干裂,盛了参汤的勺子喂到嘴边,汤汁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刘轩赶紧伸手拿袖子擦了他嘴角的汁液,想了半天,只好把参汤含进嘴里,吻住袁素问的唇,一点点哺喂进去。废了好半天功夫,刘轩出了一脑门的汗,才把参汤喂进去了袁素问的肚子里,其中有一大半,是给他自己喝了。手指擦着袁素问被汤汁浸软的红唇,刘轩忍不住低了头,再度覆唇上去。舌尖却再也尝不到当初的那抹清甜,只有一丝淡淡的苦味,鼻尖嗅到人参的独特的清香,心里却悲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