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直指李鉴山,陈湛非道:“你教子无方,如今是想来寻死吗?”
“我……”李鉴山面露惧色,“我儿何错之有,分明是你桃花沟山民抗租闹事,出手伤人。”
“先不言李府涨租之事。就说李禹昨日带人闯入我家中闹事,伤我母亲,损我财物,还妄图掳走我妹,又该当何罪。我割掉他一只耳朵,已是宽恕。莫非你这做父亲的,还想受子之过?”
陈湛非又看向穿着官袍的赵彦明,“想必这位就是县衙的赵老爷吧。正好你来,我还免了报官。还请大老爷明断,李禹该当何罪?”
“呃,阁下所说之事,本官尚未查清,故无从定断。”赵彦明起身道,“只是你那两个弟弟用绳子将他捆住,还动手打人,本官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你既见朝廷命官,为何不下跪。”
“在下功名在身,自然不必下跪。”陈湛非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色牌子,示在众人眼前。
赵彦明示意之下,典史上前接过令牌,呈现在他面前。
“大宁荆州府昭平二年乡试第三名,陈湛飞。”
赵彦明念完牌子上的字,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虽然自己是进士出身,功名要高于他。
可按照大宁朝的规矩,莫说是举人,就算是一般秀才也不用向县令下跪。
更何况这少年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日后前途必是无可限量。
赵彦明再次端详少年,只觉此人绝非俗子,有人中龙凤之姿。
“我见少侠身手不凡,想来一定有名师教导。还不知阁下出自何门何派。?”赵彦明问。
“在下不才,麓灵派掌门,紫阳真人座下六弟子,陈湛飞。”
“啊……哈哈,原来是陆掌门的亲传弟子,下官久仰。”
“这,赵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李鉴山急了,自己儿子还在对面生死不明。商量好的捉拿刁民,这赵彦明竟然还对那凶徒颇有恭敬之辞。
举人功名又如何,他李家就有三个。
况且这大宁朝都快完了,举人又有何用。
还不是落不得一官半职。
至于那麓灵派,虽是荆南第一名门正派,可远在西军所踞之境,与崇礼县还隔着,又有何惧。
“啊,鉴山兄,我自会为你做主。”赵彦明道,只不过目前情况,须从长计议。
在县令的建议下,陈湛飞将李禹交还给李家。又叫上几个村民作证人,前往县衙,以审理此案。
待双方赶到县衙,已至黄昏时分。赵彦眀将桃花沟村民安排在馆驿,择明日再审。
“湛非,唉。”随同而来的周慧得知自家长子竟有举人功名,心头万分欣喜,一时不知所言,“阿娘只当你在麓灵派习武,未想还考取了功名,你回家几次却也不说。这…………唉,列祖列宗在上,陈家终于出了贵人。”
崇礼县馆驿,一间上等客房内,母子二人正商讨明日公堂审案之事。
“只不过一举人而已,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陈湛非淡然一笑,倒了杯温茶,推到养母面前,“只不过去年在山中,趁空暇之余,禀报师父后,约我二师兄与五师兄前往襄阳游玩,顺手参加会试罢了。”
周慧一口清茶泯入口中,问道:“你那二师兄与五师兄可也榜上有名?”
陈湛非点头:“第一名头甲是我二师兄,第二名则是我五师兄,湛非不才,落得第三,还望阿娘见谅。”
“哎呀,你考中举人,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阿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你?”
“阿娘说的是。”陈湛非谦虚道,眼中只有养母那温柔贤淑的模样。
勿论什么举人,就是高中状元,也不及眼前阿娘的身子一分。
周慧见天色已晚,月上东山,便道:“湛非,时辰不早,你且先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上堂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