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早饭已经凉了,姚戚香自己热了热,又细心闻过才盛到自己碗里,还没吃上几口,果然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来人还不少。
姚戚香听了听,约莫七八人,似乎都是女眷,又将头埋下去继续吃。
果然是邓穗音来了,只是这回,她身后的几个丫鬟怀里还各自抱着一副卷轴。
“戚香,我给你带大喜事来了。”邓穗音照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摆了摆手让丫鬟们站成了一排,随后丫鬟们将各自怀中的卷轴展开,一幅幅垂下,上面居然是不同男子的画像。
姚戚香慢慢放下了筷子,她知道邓穗音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也笑笑,然后起身:“母亲。”
此女今日一反常态,不再远远不冷不热地瞧着她,反而对她露出了笑脸,邓穗音本能地心里一怵。
她这个恶毒的继女,可怕得很!
话不能扔在地上不接,邓穗音接着笑:“戚香猜猜我带了什么喜事来?”
姚戚香缓缓抬起右手,款款扶额:“猜不出,早上的饭太凉了,用得我浑身不舒服。”
邓穗音笑意僵了僵,眼风扫向姚戚香身后那两个丫鬟,两个人齐齐抿紧了嘴,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饭凉了也不知道给姑娘热热?”
“主母明察!”一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实在是大姑娘起得太晚了,奴婢们怕多热几次饭菜味道就不好了,这才没有擅作主张。”
如此漏洞百出的一句话,偏偏邓穗音就转怒为笑了:“原来是这样,戚香,你妹妹卯时便起来读书练字了,你也不能总是这样赖床,是也不是?”
“正是呢,母亲。”姚戚香笑,“那我等着二妹早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邓穗音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心里一沉,总算是知道这丫头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对她笑脸相迎了,人家态度这么好,她这个温善亲和的主母,又怎么能先拉了脸呢?
邓穗音不废话了,直奔主题:“来,你瞧瞧这些画像,可有中意的?你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你父亲和我,都有意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呢。”
姚戚香撇嘴:“母亲有所不知,早上的洗脸水太凉了,冰得我眼睛疼,看不清。”
邓穗音:“……”
她第一次有些想罚了这两个伺候的丫鬟,要不是她们,姚戚香哪里来这么多推辞的理由!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大姑娘!”邓穗音沉了脸,她若再不管不顾,还怎么配得上贤德二字?
姚戚香身后两个丫鬟齐齐跪下:“夫人饶命,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呀,母亲。”姚戚香眨了下眼,“她们犯错,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恐怕就是罚了也不长记性,算了吧。”
邓穗音咬了咬牙,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犯上的奴婢给我拉下去打板子!”
“别呀,横竖都是小事,就各自打十板子,歇在我院里便是了,她们虽蠢笨,但却是女儿用惯了的人,母亲若是贸然换了,女儿怕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的。”姚戚香道。
邓穗音再度看向姚戚香,半晌,她应下了:“好,就依你。”
她今日纵着姚戚香越多,后面姚戚香就越不该驳议亲之事,她一定要尽快将这个丫头送走。
“母亲快进屋坐吧,今儿的太阳晃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姚戚香微微欠身,率先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