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外传来玉京的声音,自从察觉到府中有军报传来,她便候在了这里。
“好!多谢几位相助。”
谢如缨视线从玉京身上扫过,直视着前方,她率先抬步走出去,一身铠甲在清辉中如银龙的鳞片般闪着粼粼光芒。
“母亲,上马吧。”谢同裳抿唇,面色有些阴沉,她牵来一匹神姿飞扬的骏马,走到长公主府门前。
这些时日她一直守在母亲身边,不曾想在自己不在城中时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走吧,裳儿,你为主帅,你的城需要你救。”谢如缨伸手按在谢同裳肩上,让她安下心来。
母女二人相视点头,都翻身上马,朝着远方的河明郡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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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拉扯着郝子蜀上马车,他听到河明郡有妖祸,差点直接从公主府中悄悄跑路。
“郝大夫,你可是河明郡中唯一的大夫,若是此时临阵脱逃,那些为了守城与妖□□战而受伤的战士谁来救!”她声色俱厉地说道。
郝子蜀眼角止不住地抽动,他挣不开玉京紧抓着他的手,一脸惊恐地说:“玉京,你别让我回去!”
“你知道河明郡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大夫吗?”
“因为河明郡里的大夫都被长公主杀光了!”
听到郝子蜀此言,玉京三人俱是一惊,长公主竟然会做出此等事?
玉京起初不愿来长公主府,便是因为她不想做攀附权贵的蝇营狗苟之事,若非白青筠逼上门来,她不得不来长公主府避难。
但亲眼见到长公主,才发觉她似乎并不是趋名逐利之辈,郝子蜀此刻却说长公主滥杀无辜?
“你把话说清楚,长公主何故要杀大夫?”玉京扯过郝子蜀的领子,难以置信地紧盯着他的眼睛,但又想到此时战况紧急,应当赶快去救人,便要卫期一起拉扯着郝子蜀上马车。
被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拖上马车,郝子蜀一脸生无可望的表情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马车上,脑中又想到了曾经的那片血腥的战场。
“十年前,河明郡也爆发过一场妖祸。那个时候长公主的丈夫镇国将军还活着,他们一起守着河明郡不被妖兽入侵。”他有些失智地缓缓说道。
“可是城中有人通敌,将军将长公主堵在城内,独自率军前去拦截妖兽。但那些妖兽修为极强,寻常兵器上刻下的灵阵根本伤害不了他们,即使被妖兽虐杀,将士们还是坚持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附近的城中派来了增援,勉强守住了河明郡。长公主打开城门,却只见整座城门外护城河中的河水中已经被将士们的血水灌满了,遍地都是被撕碎的战士的尸身。”
“满城的人都看到了将军的长枪被妖兽刺在他的心口,那丧心病狂的妖兽竟还摘了将军的头颅,砍了将军的手臂。可直到死,将军的尸身还握着剑半跪在地上。”说道这时,郝子蜀已经泪流满面。
“长公主下令彻查城中细作,发现是来往送药草的人将河明郡的守城阵法出卖给了大妖。但阵法是城中的几位大夫告诉那人的,于是,长公主将所有从那人手中买药的大夫全都斩首了。”
郝子蜀浑身颤抖地抱紧头颅,微弱的声音从他口出传出来:“只有我,当时年轻气盛,觉得那人的草药品质太差,宁愿自己种也不愿从他那里买,才得以侥幸逃过一劫。”
“你们、你们这些没经历过真正的灾难的人是不会懂得!”他的声音中既有愤恨又有恐慌,哽咽声不断。
当初长公主封地中所有的大夫都被抓到刑场上,他看着长公主端过来一本又一本账簿,凡是有与通敌卖国之人有交易的大夫都被拉到前面去,只有他自己还站在原地。
刽子手砍下来一个又一个人的透头颅,温热的鲜血洒满了他全身。
他感觉整个天地间都被血水倾灌满,整个人都已经腿软瘫倒在地。
他想从河明郡逃走,但长公主一直在派人盯着他,自从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外地的大夫愿意来河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