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太后却叹了口气道,“不必哄我,今儿我可瞧见了,从头到尾,他就没多看舒月一眼。”
“不只是舒月,那大长公主的夫家侄女,淑太妃的娘家侄女,他也没拿正眼瞧过。”
王嬷嬷心说何止,今日满园的闺秀,也没见陛下瞧过几眼。
那位贵人今日总共说了十句话不到,基本全用在训斥那司苑局的掌事上了。
说句不敢说的实话,王嬷嬷觉得,陛下今日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叫念真的丫头身上……
“你也瞧出来了吧?”
太后又叹了口气,“陛下,八成是看上那个养花的丫头了。”
“哀家就不明白了,那么多教养好的闺秀,他怎么偏偏就瞧上了个种花的?自打那天在这院子里瞧见,他那双眼睛就跟粘到那丫头身上一样,莫不是随了他那个爹?”
这……
王嬷嬷愈发不敢说话了。
——谁不知道,当年那容妃便是宫女出身,不光叫先帝一见倾心,还在太后前头生下了大皇子,险些误了今上的前程。
虽说已是陈年旧事,相关的人也都早做了古,但她却明白,此事已经成了太后的心结,怕是一辈子也难以解开。
王嬷嬷默默叹了口气,打算好好宽慰一番,然未等张口,却听门外有人道,“启禀太后,胡尚宫求见。”
便见太后敛了敛神色,只道,“进来吧。”
门打开,就见胡尚宫来到近前,“启禀娘娘,御花园已经收拾妥当,宾客们也已经都出宫了。”
太后颔了颔首,“今次办得不错,你也辛苦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胡尚宫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陛下方才以酉阳侯府三姑娘宴上失仪,损害花木之名,将酉阳侯的爵位撤了。”
这倒叫人有些意外。
太后道,“好好的花朝盛会闹出那么大笑话,酉阳侯是该好好管管子女,可直接撤了爵位,莫不是有些过了?”
却见胡尚宫道,“方才定远将军在御前喊冤,道是那酉阳侯府的三姑娘包藏祸心,故意在赏花投豆时去绊他的次女,险些叫其折损那盆素冠荷鼎。”
太后愈发意外了,“竟有此事?”
胡尚宫垂首道,“当时许多人都听到了秦二姑娘的惊呼声,所幸念真在一旁及时将她拉住,才没能出岔子。”
太后微微一顿,又是那个念真?
却听胡尚宫又道,“还有件事,奴婢原该早早禀报娘娘,其实早先上元宴时,也曾发生过相似之事。”
“那时也是那两位姑娘同桌,恰好也是许念真为二人侍宴,正要上菜之时,那何三姑娘也恰好伸出一只脚,将许念真绊了一下,所幸她将汤盅抱得稳,否则,料想那碗热汤定要洒在秦二姑娘身上。”
“那时奴婢正好在旁瞧见,原以为是酉阳侯府三姑娘不小心,哪知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是故技重施。
太后叹道,“酉阳侯妻妾成群,内宅乱的不像样子,没想到这些腌臜手段全让未出阁的姑娘学了去。陛下罚的好。”
这样的人若进了宫,那还得了?
胡尚宫垂首应是,但见太后再无吩咐,便告退而出。
余下王嬷嬷继续为太后捏肩。
须臾,却听太后道,“如此看来,那丫头倒也算沉稳。”
王嬷嬷忙顺着道,“若不是她把秦二姑娘及时扶住,娘娘的好花岂不要受苦?”
但见太后眉间松缓。
她忙又道,“娘娘与陛下母子连心,您为陛下着想,陛下又岂会不知?不过是这些年,陛下都将心思放在大事上,无暇顾及儿女之情。而今难道动一回凡心,娘娘不若趁此时机令陛下心愿得偿,回头陛下自然便知阴阳和谐之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