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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之心(第1页)

永丰纱厂位于南州城东,远离热闹街市,厂区围墙高高竖起,一道铁轨贴着外墙延伸,偶尔有运煤的车轰隆而过。天刚过午,阳光炙热,石板地面已烫得发烫。

陈蔚青站在永丰纱厂西门前,犹豫了一下,从手提包里掏出那封被她折得整整齐齐的信。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碎花雪纺上衣和半身裙——说是便服,可在这里还是显得太花哨。

守门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皮肤黝黑,正在树荫下剥花生。他见她过来,半眯着眼问:“小姐,哪家的?”

“我找……沈字仓。”她顿了顿,“沈公子让我来的。”

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她手中那封信,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果然是个大小姐”,这才站起身来,把花生袋往旁边一撂:“跟我来。”

她跟着他沿着侧道拐进厂区,耳边逐渐响起纱机“哐哐”作响的声音,还有女工叫喊的声音,夹着布料拖拽的摩擦,节奏密集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空气里是浓重的棉屑味与机油味。她用手掩住鼻子,看见一个穿蓝布衣服的女孩从厂房里出来,年纪比她还小,头发贴在额前,背上的汗渍浸湿了一整块。女孩抬头看她时,眼神里没什么惊讶,只有一种淡漠和疲惫。

她忽然觉得有些局促,裙摆太长了,鞋子太新了,阳光太亮了,连自己影子都不属于这里。

绕过主厂房时,守门人指了指角落一座矮旧的小楼:“那边锅炉房,沈字仓就在那,自己进去吧。”

“谢谢。”她低声说。

她站在那栋矮楼前,犹豫了一秒才推门进去。

门刚一开,室内扑出一阵闷热的铁锈味和焊锡味,光线比外头暗不少,像走进了一片沉默的水汽。

一个人影正蹲在地上整理什么,背对着她。他听到开门声,没回头,只随口问了一句:“大小姐你找谁?”

蔚青站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人终于回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那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眼睛黑黑的,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眼睛又深深地陷在眼眶里,又给眉眼之间添了一层深邃。阳光透过门缝打在他额角,显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你是……”他看清了她的脸,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手掌,“你是……陈小姐?”

她点点头,还没开口,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油渍斑斑的地面上,穿着裙子像是误入了什么神秘领域。

“我来找沈时砚。”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

“他一会才来。”那人说,“我是这儿的修理工,罗炽南。”

“你好。”她点了点头。

他像是要说点什么,又没说,只是拉了张椅子放在一边:“你先坐吧,这里热,不习惯就站窗边。”

她走进去,轻轻坐下,背挺得笔直,眼睛却扫过室内。

这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书桌、绘图纸和电报机,只有一排旧木箱、一台拆了一半的缝纫机和几块放着铁丝的木板。

“你在这里工作?”她忽然问。

“我十几岁那会在这边厂子里跑腿,有时候也在这块歇脚。”罗炽南说,“这以前是锅炉间,后来废了。”

“十几岁那会……”她有些发怔。

“你是哪家小姐?”他忽然问,“这地方不是你们这些人会来的。”

“陈……”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前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就像她母亲常说的——“只要你一站在那,别人就必须知道你是谁”,她思考了一秒,回答道,“家里是洋行的。”

他“哼”了一声:“沈公子就是有办法。”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一齐望向门口——

“我来晚了吗?”沈时砚喘着气走进来,脸上挂着汗珠,却还是一派书生模样。

蔚青站起来,冲他点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罗炽南一眼。

“你们见过了?”沈时砚放下手里的包,“那太好了。”

“是你朋友?”蔚青问。

“也算。”他笑笑,“我一个在南州还能信得过的熟人。”

罗炽南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所以说沈大少爷,你要做什么?”

沈时砚把包放在桌上,掏出几张图纸和铅笔,简单铺开。

“我说的,是这么一个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把几张纸摊开,纸上是些歪歪扭扭的框线和箭头,“它不复杂,用的是一套固定的问题结构。只要有问题——它就能输出一个判断。”

“判断?”罗炽南挑了挑眉,“那跟厂子里打的考勤钟有啥两样?人来了,钟就响一下,人走了,又响一下。那也算判断?”

“不一样。”沈时砚笑了笑,像是在等这个问题。“它不是测你来没来——它是回答:你要不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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