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她之后的道路会变得如何,但她想,总不会比作为人嫁更难了。
“娘娘。王家姑娘求见。”
女官温和地声音打断了正在批注奏折得到陆扶摇。
陆扶摇抬起头,越过女官,第一次认真打量王砚知。
她年纪很小,看起来不过十六,也许是刚刚行及笄礼,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睛明亮似星,闪着勃勃野心。她没有抬头看向陆扶摇,侧过眼睛看向女官的衣角。
是个懂事又有野心的姑娘。
“你是哪家的姑娘?本宫怎么从没见过你?”陆扶摇放下手中的紫毫,问道。
“妾身姓王名墨,字砚知。家父今年右迁兵部郎中。”
“难怪本宫之前从未见过你。”陆扶摇颔首,“王墨,王砚知。倒是个好名字,与本宫送你的溪紫玉砚极为相称。”
“娘娘谬赞了。”王砚知垂首,
“可读过什么书。”看着这个乖巧伶俐的姑娘,陆扶摇的心情很是舒畅。
“在家读过四书五经。”
“呵。”轻笑一声,陆扶摇接着问,“前朝温成皇后性温和贤淑,曾著《宫训》以作天下女子表范。你出身太原王氏,可曾读过?”
“读过。”王砚知点头应道,“妾身祖母在世之时,常领家中姐妹一起诵书。祖母最爱的,便是温成皇后所著的《宫训》。她也曾教导妾身,身为女子应当勤勉恭顺,贤淑崇德。”
“倒是个好读书的孩子。”陆扶摇偏过头,笑着和坐在左侧苏寒清道。
“确实好读书。”苏寒清顺着陆扶摇的话头往下说,“民间女子多读《女则》《女诫》及《宫训》。王姑娘不仅精通女四书,对四书五经也似有几分了解。”
“不是了解。”王砚知打断苏寒清的话,抬头看向陆扶摇,“妾身五岁便读《诗》六岁熟读《春秋》十岁便始作文章。娘娘若不信,可出题试我。”
“瞧瞧,这般锐气,倒与本宫年少时有几分相似。”听到王砚知那略有冒犯的话语,陆扶摇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打趣了起来。
见到陆扶摇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王砚知挺起了胸膛,像是一只骄傲的雉雀。
“真可爱啊。”看着这般锐气的少年,陆扶摇笑得钗环乱颤,敲出了好听的叮当声。
“你这姑娘真是灵巧。”陆扶摇话锋一转,“你可知,本宫为何要找你?”
“还请娘娘为妾身解惑。”王砚知听着陆扶摇的夸赞,嘴角也不有扬起。
但再怎么高兴,该有的警惕之心,她并没有扔。
“有警惕之心是好。但这份心不该对着本宫。”陆扶摇并不在意王砚知的防备,眼睛从她脸上往下滑,最后落在了她手上的白玉镯上。
“本宫只想知道你当时为何站出来说谎为春桃作伪证。”
王砚知低下头,并不回答。
“本宫因你之言定了崔玉楼的罪。按理来说,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但本宫真的欠你这个人情吗?”面对沉默,陆扶摇并不生气,冷静说道,“当时崔玉楼已被吓傻,几个板子下去,罪不也能定?王砚知,你说,本宫欠你这个人情吗?”
“娘娘确实可以不用凭着妾身的话定崔公子的罪。”飞快理清思绪,王砚知微微屈膝,答道,“可妾身的话让娘娘免受外人笞骂,也算有功。”
“况崔公子所为,实属龌龊。妾身为之不耻。”
“这你倒是猜错了。”陆扶摇并不避讳,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砚知,“崔公子此次确实与春桃‘两情相悦’。你也看不到崔公子拉扯宫女。”
脑海里闪过那呛人的酒气,一开始迷蒙的崔玉楼。王砚知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