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途径人间小镇,镇中瘟疫肆虐,尸横遍地,所聚怨气更是引来妖邪之物。彼时这位祖师尚在正途,他看着这片绝境死地,不忍镇中百姓受此苦难,便以器鼎收纳怨气……
沉陵道:“这是方才我在炉壁上看到的。”
那靠着沉陵传来的画面本不该再有迷幻惑心之效,却让朔烬心境震荡。他的神情几经变化,最后定格成了惊怒。他推开了沉陵,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
“那个小镇里的景象,我见过……”
——这是人界易丘国,在他记忆中最后的模样!
小镇不是易丘国,但那怨气遮天,妖魔邪物环伺之景却是如出一辙。
易丘古国接连几代国君都沉迷于求仙问道,追寻长生之术,但此等执念并未给国中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一切变化都在谢道期出现后开始。
朔烬随云卿抵达易丘时,易丘已是颓势难挽,他仅从魏珣口中得知前貌,也知晓了谢道期这位国师的“丰功伟绩”。
原先他不明白为何一介修士要干涉凡间俗事。搅出这般风雨,就不怕天道惩戒吗?
——原来,这本就是谢道期的道。
以一国之怨气,重开器鼎,重启本就衰竭的道途。
谢道期是炼心宗的人。
朔烬闭上眼,回想着那一幅幅记载着炼心宗祖师的壁画。
小镇怨气入鼎,变化骤生,干涸的器鼎重燃生机,炉内循坏再起,怪物、秘材……不知名的东西接连被孕育生出,成为了炼心宗的立派根本。
最终,金石自化的器鼎褪去金芒,化为一尊漆黑的新鼎。
原本慈眉善目的祖师面露癫狂,怪物们匍匐环伺,似在低语。
沉陵道:“百炼在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他将怪物们送回炉中,并自绝传承以身封炉。炼心宗便转而成了炼器宗门。”
“自绝传承?”朔烬冷笑:“怕是仍不甘心吧。谢道期哪来的本事能想到这么恶毒的养气之法?”
他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丝传承。
炼心,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炼心。
外面那些腐臭恶心的“炼尸”术,在“炼心”面前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
——十足的邪术。
却又暗合万物相生之法,炉中所生之物皆由自然,而开炉者既是它们的“天道”,是它们永世违逆不得的存在。
“不对……”苍狼的脑中嗡嗡作响,混乱异常,他直觉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以至于总有一种怪异感。炼心宗早就转修炼器多年,谢道期有心想重启“正道”,寻了易丘国做养气之地,种种行为皆有缘由。但如今炼心宗重现于世,还造出那么多机甲傀儡,又是为了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朔烬眉头紧皱,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厌恶。
沉陵按住了他微微发颤的肩膀:“人间不会有第二个易丘国供他再兴风雨。”
“当年他差点就成功了。”朔烬扯了扯嘴角,道:“我在东术山整整待了三年,后来才听闻他死在了覆国的前夕。易丘国举国受创,但百姓仍存一息,到底是没能沦为开炉的祭品。”
他停下了话语,眼神复杂,谢道期的“功亏一篑”没有让他产生半点喜悦,那些灾难与仇怨也不会因此而消减丝毫。
朔烬:“失魂症是为了对付你……这趟截川之行于你,在所难免。那他引你来此……”
两人目光相对。
沉陵道:“外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