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境人迟迟没有说话。
辰极道:“我非凶灵,对为祸苍生没有兴趣。”
守境人:“你同我说没用。做出这小秘境的人早已飞升,就算你能借着凡人躯壳离开,但你的本体剑身却仍受阵法压制,出不去的。”
辰极:“无妨,你帮我看管便是。”
守境人:“???”
看管了辰极大半辈子的守境人,头一回怀疑起自己的使命。虽说都是“看管一柄凶剑”的活,但怎么从剑灵口中说出来,自己倒像是个看门人了?
他板着脸道:“若你能在凡间明悟大道,施加在你身上的禁制自会消解。”
他守着照剑之境上百年,对这柄凶剑之灵的秉性大抵摸透了,内心还是挺希望它能借此机缘,摆脱禁制。然而这一番提点并未受到任何回应。占据了凡人身躯的剑灵,仍不会做什么表情,神情冷淡得很,仿佛守境人方才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守境人憋闷之余小声嘟哝:“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凶灵的苗子。”
辰极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道:“凡人之躯,负累实多。”
守境人疑惑地看向他。
辰极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握拳抵口,呛咳几声。
守境人:“……”
咳嗽声渐止,平复下来的剑灵面露迟疑之色。
守境人:“你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就不出去了吧?”
辰极目光一冷:“这具躯壳,内里全都烂透了。”
守境人警惕道:“你可不许打歪主意。寄居人身本就有违天道,若不是方才那人自愿,你如此做派,就与夺舍无异了。”他担心剑灵嫌弃这具人身,想另觅完好之躯。若真是这样,就是邪魔了。
辰极道:“吾身三尺六寸,幽冥玄铁为材,通体乌黑。世间锋利难出我右,又岂是区区凡身可以比拟的?”
守境人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怔愣。
辰极语气平静,只是在阐述事实——凡人体魄,的确连做他的剑鞘都不配。他并不打算行恶鬼行径,做一只屈居于人身的灵。说到底,他对自己的本体才是最满意的。
“这身体差劲了些,但勉强可用。”他望着剑池中的本体,嘱咐守境人:“待我找到破境而出的方法便回来。届时你我都能离开此地。”
守境人:“……”
琢磨过来的守境人一时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更加憋闷。
“那你打算如何替他报仇?”
辰极淡然道:“血债血偿,替天行道。”
一剑封喉,多简单。
守境人目瞪口呆:“你还是别出去了,自个儿掰折了剑身更省事些。”
辰极面无表情。
守境人骂道:“修行者涉足凡人事本就是大忌,何况你这个早早被惦记上的凶灵!竟然还妄想直接杀人?信不信法阵瞬间激活,让你一截断作俩?到时候等你断了,照剑之境自然没了,我也就自由了!”
辰极仍是面无表情。
守境人恨铁不成钢:“凡间事,就要凡间了。你得用凡间的办法!”
辰极:“这般麻烦?”
守境人一口气提起,再也端不住修行者的架子,怒道:“既然讨要了人身,就老老实实想办法!”
辰极眨了眨眼,眼底平静无波。
辰极剑灵最终还是离开了照剑之境
来时一人,去时也一人;剑池中亦是一柄长剑,一位守境人。
没过多久,照剑之境关闭,修士们再难找到入口,而那柄引无数人争抢的凶剑,自始至终都没有现世。
至于那些闯入小秘境的修士?尽数葬身于秘境法阵,无一人生还。
外人无从知晓秘境之内是何情况,只能留下“凶险”、“诡秘”、“有去无回”的评断之词。而拜秘境所赐,辰极剑,也从一柄沾满血腥的征伐之剑,成了一柄屠戮修士的邪魔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