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星斗稀疏,下弦月迷蒙光辉,映照着江边景物,茅舍、渔村若有若无,显得分外凄冷。
远离府城上游江岸停泊着一艘双桅木舟,前后中三舱似新油漆过,散发着一股刺鼻桐油气味。
江边小径中突现三条迅快的黑影如风而来,隐约可辨那是严晓星、孟逸雷、杜翠云三人。
病金刚孟逸雷手中提着茅山妖道伏魔真人奔近木舟。
舟舱中突现出一条人影,道:“严少侠到了么?”继又惊诧道:“杜姑娘怎么也来了。”
杜翠云听得语声稔熟,愕然半晌,定睛凝望,面现疑容道:“你是乔五么?”
那人笑了一笑道:“姑娘,小的正是乔五,为了避祸故而易容换面。”
舱中亮起了灯火,严晓星道:“乔五,将这位道长放在前舱。”缓缓旋面目注杜翠云,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夜寒风劲,姑恨请回吧,在下决在金陵相候。”
杜翠云依依不舍,硬着心肠嫣然笑道:“明晨贱妾率同门下自会兼程赶来。”猛一旋身穿空掠去。
孟逸雷自然知道杜翠云心情,不禁暗暗叹息。
其实,严晓星何尝不知杜翠云为情所苦,但自己又何尝不为此事困扰,入得舱中即躺了下来,目光仰望着舱顶,久久不移。
船身悠悠在动,水声潺潺,已然缓慢驶向江心。
孟逸雷咳了一声道:“老弟,恕愚兄斗胆直言,你不该拒人千里之外,辜负杜姑娘一片深情。”
严晓星面现怒意道:“孟兄岂不知小弟有难言苦衷。”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大可不必故作违心之论,杜翠云难道与冯杏兰、许飞琼、萧文兰、雷翠瑛、柳无情、雅苹以及陶家二女又有什么两样。”
严晓星闻言不禁面现赧然之色,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小弟难言苦衷,并非小弟对她们滥情移爱,而是本侠义之心,嫂溺援之以手怎能见危不救,但相救是一事,更不能将男女之爱相提并论。”
孟逸雷摇首轻笑道:“老弟乃聪明人,怎能强词夺理,诸如冯姑娘、雅苹,她们都是找上你的么?”严晓星不禁面红耳赤,默然无语。
忽闻一阵银铃娇笑道:“孟老师不用说啦,自古红颜多薄命,痴情少女薄幸郎,你瞧他心肠有多硬。”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她怎么来了。”忽见中舱探身现出一绝色丽人,笑靥盈盈,莲步姗姗,兰香袭鼻沁人心脾。
孟逸雷哈哈一笑道:“柳姑娘怎地也来了?”
柳无情面现薄嗔,娇笑道:“我不放心他,所以跟来啦。”说着纤手指了一指严晓星。
严晓星玉面通红,道:“燕姐请坐,小弟有话请问。”
柳无情端坐几上,玉指一掠鬓丝,道:“你说吧。”
严晓星道:“小弟无意闻听人言无极教首脑系一少女,与燕姐前言似有出入。”
柳无情曼叹一声道,“此中隐秘我也难以全部知晓,鹰愁谷地势极为偏僻,鲜少人知,谷中四季如舂,奇花异卉亭台楼阁,均系巧匠所建,无异人间仙境,但仅恩师与我及奶母、贴身三婢外,并无他人。”
严晓星诧道:“这就奇怪了。”
“我还没有说完咧。”柳无情道:“恩师足迹未曾履出谷外一步,但不禁我出谷游玩,却严戒不得妄登鹰愁谷绝顶之上,如敢故违必罹惨死之祸,那绝顶之上云迷雾绕,万载冰封、峭壁如刃,危崖千丈,再高武功亦望而生畏,裹足不前,有时亦偶然好奇之念,但不敢这件违忤只好作罢……”舱外起了一片狂风,船行如飞。
柳无情望了舱外一眼,娇笑道:“看来五更不到,便可赶抵金陵了。”
孟逸雷摇首惊异道:“我们这位严老弟一举一动,均难逃姑娘慧目之下,姑娘,你是如何知情的?”
严晓星剑眉一皱,道:“你道燕姐在湖滨别业内一举一动,就能逃过小弟耳目下了么。”
柳无情鼻中轻哼一声,道:“别说这题外文章,我住在鹰愁谷内十数寒暑,绝少人客来访,三年前却有一双陌生人不时晋谒我那恩师……”
“那两人是谁?”
柳无情道:“无极帮主与魏醉白,魏醉白貌像儒雅气度飘逸,无极帮主却隐秘本来面目,从首及踵均为黑袍罩定,令人不禁生出厌恶之感,他们两人对恩师极为尊敬,奉命唯谨。”
孟逸雷道:“因而姑娘才知令师乃无极教首脑。”
柳无情颔首道:“自去岁起方知无极帮主听命于恩师,我亦经常与谷外无极帮门下有所交往,却因面冷手辣,无情之名大彰。”突眸注严晓星,嫣然一笑,道:“在湖滨别业内回忆往昔,使我猛然憬悟,在那里云迷雾绕、长年冰封绝顶上尚有人居住,那人支使着魏醉白,恩师亦听命于他。”
严晓星诧道:“燕姐为何会想到的?”
柳无情道:“有一次偶然窥见恩师及魏醉白两人似向那绝顶奔去。”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那么萧婆婆是燕姐乳母了。”
柳无情摇首道:“不是,是我奶母自谷外唤来,说是她童年至友,命萧婆婆一路同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