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昭禅寺位于万象山正南,面朝繁华的港城,修建于1703年,以其恢宏的三世佛享誉全球,引得无数信众前来礼佛,香火鼎盛,空前绝后。
通往寺庙的主干道汇聚数不清的车辆,堵成大长龙。
阿凯缩回探出窗外的脑袋,回头对蓝毓和蓝嘉说:“大小姐,二小姐,前面应该是发生交通事故了,看样子礼佛时间得推迟。”
“知道了。”
“不着急,安全第一。”
姐妹俩先后说道。蓝嘉手掖绸帕,抵在唇边咳嗽,精致的妆容挡不住病态的苍白,伴着气喘,血色全无。
蓝毓揽她入怀,轻轻拍着小妹的背,拿她没辙:“要我说什么时候都能礼佛。你今早起床身体不适,就该在家好好休息。”
蓝嘉虚弱地靠在阿姐的胸口,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昨天已经失信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去,不然菩萨会怪罪。”
闻言,蓝毓也说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们一家子都信佛,她和阿爹是求神明开眼,保佑蓝嘉能够长命百岁;而蓝嘉则是为阿姐和阿爹求无病无灾、顺遂长乐。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蓝毓摸着小妹冷冰冰的脸蛋,“休息会,养养精神。”
蓝嘉轻轻阖上眼皮,嗯了声。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很容易疲惫,没一会就睡着了。
交警疏通道路,长龙瓦解,车辆渐渐通行。阿凯虽然年轻,但驾驶技术一流,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半个小时后停在寺院的东门。
阿凯熄火,回头,见二小姐还未醒,放轻声音:“大小姐,到了。”
蓝毓轻轻揺醒她,“阿嘉。”
蓝嘉睡着时受不得一丁点惊吓。声音大、或者动作幅度大都不行,可能会引发心悸,进而出现别的病症。
她迷迷糊糊醒来,“到了?”
“到了,下车吧。”
阿凯打开车门,手掌护住车顶,蓝毓下车后将妹妹扶下来,接过阿凯递来的羊绒礼帽戴在蓝嘉的头上。
“山上风大,别着凉了。”
姐妹俩挽着手进入寺院,阿凯则在外面等候。这会正值人流量旺盛,穿过竹林长廊,放眼望去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刚才那一堵,现在人全挤这了。”
“整个港城就属寒昭禅寺的香火最鼎盛。”
蓝毓拉紧小妹的手,“跟紧阿姐,别被挤丢了。”
蓝嘉点头。
寺庙占地广袤。宝塔金佛、层林郁葱,交相辉映。蓝嘉在国外呆的时间远比国内长,鲜少去古刹旧迹,更未见过今日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
来往香客熙攘,拿着寺庙提供的线香,于香炉宝鼎里点燃,横着高举头顶,虔诚地叩拜四方神佛;恢宏壮阔的佛殿前,身穿法袍的高僧立于门沿,平静地漠视芸芸众生。
“阿嘉,给。”
蓝毓将三支纤细的线香递与小妹。
蓝嘉接过,逆着拜完退开的人群,走到宝鼎前,葱玉的指尖并拢线香前端,放在跳跃的莲花灯芯上,盏盏萤光映入眼中,柔和那双纯良无害又温婉的眸子。
她不紧不慢地拜完四方,潮起潮落的人流拿着线香涌过来,将她挤得踉跄,斜后方的大婶护着孩子,囔道还有小孩,着什么急啊?
蓝嘉被推攘着靠近宝鼎,她将线香插进厚重的灰烬里,撞见在巨鼎的对面,阿姐想挤过来,着急道:“阿嘉!”
“阿姐。”
细弱的声音被吵杂淹没,眼前被一簇簇线香占据。
清凉的山风吹过,递来片片飞舞的黄纸灰片,像张牙舞爪的蚊蝇。蓝嘉呛得咳嗽,以帕掩住口鼻,垫脚挥了挥手,她不确定阿姐是否能看到,又指了指斜前方的大千石阶,示意在那里会面。
莲花经幡昭昭,劲风吹得鼓动;寺庙里响起梵音,诵经声声;宝鼎里的黄纸在灼灼烈火中化作香灰,呛人口鼻又扑进眼里。虔诚的信徒拥簇着涌向大雄宝殿,蓝嘉逆着人群,以帕掩鼻,拾阶而下,步履匆匆。
稀薄的空气氧分渐渐充裕,胸口的不适感有所减少。蓝嘉轻轻咳了两声,气息发喘,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钻了香灰,火辣发酸,她伫在石阶上,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等那股难耐的感觉消失,这才继续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