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宋戈回到房中,点了蜡烛从床底下拖出了个上了锁的木箱,打开,从中拿了一本,烛火微晃,他看得入神,眼睛不离书册,伸出右手欲去拿一旁的茶盏,却不小心碰翻了。
宋戈赶忙起身撤走桌案上的书,却见一块绢布包裹着什么放置在一处。
他打开绢布,里面是一只银色的珠钗。
月影婆娑,地面上的人影被渐渐拉长与落叶重叠。
酒水倾倒在碗中,宋戈举起酒碗朝空中微微一碰,笑了一声后闷头便灌进喉中。
苦涩瞬间蔓延开来。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一道年迈的声音传来,“又在院中喝酒。”神医坐到宋戈的面前,拿起酒碗,轻敲了一下桌面道,“来,给你爹也倒一碗。”
宋戈笑了笑道:“你不是不喝吗?说是会影响你扎针的准度。”
“又不是没喝过。”神医道,“少废话,还不是为了陪你这个臭小子。”
“好。”宋戈拿起酒坛倒在碗中。
夜风微凉,宋戈苦笑了一下,问道:“爹,我是不是挺窝囊的。”
神医却道,“我才是最窝囊的那个。村里人都称我妙手回春,死人都能一扎扎活,但我学医几十载,却还是救不回你娘,现如今还要拖累你,让你与我一起隐形埋名躲在这山沟之中。”
神医看向宋戈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有不甘,那晚借着酒量你就想告诉他了吧,意儿啊,既是老天给你重来的机会,就不要放弃,管他是县令还是王爷,这次他们再来,哪怕将我打死,我也不愿你这一生都被毁在这野山沟之中。”
“爹,我。。。。。。”宋戈犹豫道。
“你若不愿,那便将你床下那一箱书都烧了,以后就踏踏实实地在这种地,你若还有一丝念头,他们就在那儿等你。。。。。。”
神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青云和谢雁。
“总要说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神医起身,拍了拍宋戈的肩膀离开了。
两人走了过来坐到宋戈的身旁。
“宋大哥。。。。。。”
谢雁道:“周仕宦因为舞弊罪入狱了。”
宋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苏青云问道:“所以宋大哥,三年前是发生了什么吗?”
宋戈呼出一口道:“三年前我一举通过童试,正巧从都城来的教书先生到了我们村,他看了我的文章便推荐我前往盘龙县的清风雅苑听学两年,两年结束后我回村时母亲病重,父亲无法救治,我和父亲便带着母亲去往云水县四处求医,然而还是不得结果,路上的盘缠也用尽了,为了能安葬母亲,父亲回村去求银两,我便想着卖身葬母,也是那日我遇到了江小姐。”
“我自知家中贫穷,根本配不上她如此好的女子,但自那日一别我心中依旧割舍不下,就带着珠钗想去看她一眼,但我还是怕耽误她,只敢将这珠钗送予她,想着若是有幸考取功名,必与她道明我的心意,然而天不随人愿,我落榜了。。。。。。”
宋戈看向天上的月亮,“我以为是我学问不佳,却不曾想当年与我在清风雅苑的一位同窗却中了举,那位同窗从来都是不学无术,欺压他人,课业一团乱,我不甘心,便上书到了盘龙县县衙,要求他们重判我的考卷,却不曾想那位同窗带着周仕宦将我家乱砸一通,我爹欲阻止,却被打伤了腿。”
“那日我才知道,不是我未中举,而是那人顶替了我的位置。”
谢雁顿时眉头紧皱。
盘龙县的根竟是早已腐烂入骨。
宋戈道到此处,桌边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我不甘心,欲将此事上报朝廷,他们却威胁我,若我一意孤行,他们便杀了我的父亲,还告诫我若我从此隐姓埋名,不参加科举便可保我父亲一命,当时他们刀架在我父亲脖子上只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