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旁边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外面的人轻轻地对路听喊了一句,
“路先生,老先生和太太找。”
路听擦干眼泪,拄着拐杖,麻木地走到了重症监护室隔壁的单独休息间。
推开门,浓厚的久居生活气堆积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这一个多月老两口几乎是住在这里,不离不弃等待祁聿风的好转。
祁母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祁父背着手看窗户外的大雨捶打。听到了路听一瘸一拐的进门声,老两口放下手中的活,端庄又有些麻木的坐在了会客厅的长条沙发椅上。
路听放下拐杖,祁母关切开口问了句,路听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路听看到老两口那灰蒙蒙的脸,心里又涌起一阵的苦涩。他强压下悲恸,张了张嘴回答祁母,医生还需要他再养一段时间。
“多亏爸妈。。。。。。叔叔阿姨找来的医生,骨头接的好,恢复好了后不会有什么行动上的不方便。”
祁母给出了一个宽慰的笑,说,没有后遗症就好。
祁母:“年轻人,就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聿风要是健康着,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活蹦乱跳。”
提到祁聿风,祁母就开始掉眼泪。路听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路听的这句“爸妈”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出口,他逃避着称呼,还是伸出手,去安抚祁母的肩膀。
安抚祁母,祁聿风一定会醒过来。
“医生说,聿风可能这辈子就躺在床上了。”祁母哭道,“医院昨天又做了会诊,手术预后状况非常不好。他的大脑在不断坏死,已经损伤到百分之三十,醒来的几率越来越渺茫。”
“就算醒来,可能也只有六七岁孩童的智力。我们就这一个孩子了,生不出来下一个小孩了。聿风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该如何活下去啊!”
路听低着头,他低声说,医学总会有奇迹的。
“不会有了!”祁母哭得撕心裂肺。
坐在一旁的祁父紧紧攥住祁母的手,他并没有苛责路听,尽管他的表情也十分悲观,但仍旧还是以长辈的深思熟虑开口,
“路听。”
路听抬起了头。
祁父:“你还记得,聿风被送到医院那天,他躺在担架车上给你兑换的那张幼稚到极点的星星券吗?”
路听一愣。
他冲锋衣的胸口口袋轻颤了一下,那张沾满了祁聿风鲜血的星星券此时此刻就被他别在这个口袋里。
他当然记得,那天祁聿风中了弹,命在旦夕——
救护车的声音呜呜响彻了整个津港上空。
原志东当场就没了气,祁聿风也命悬一线。急救人员连忙将祁聿风抬上车,关后备箱门时间路听眼神呆滞的紧攥祁聿风的衣服,医护人员在征求匆匆往医院赶的祁家二老的同意后,让路听也跟随着上了救护车。
氧气面罩直接套在了祁聿风喷血的嘴巴上方。
路听双眼红肿,手指死死揪着祁聿风的衣角。他的断腿稍作简单处理,双氧水倒在断掉的伤口上,肉滋滋冒泡,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魂不守舍。
祁聿风一直在咳血。
中途,他突然醒了过来,医生趁机给他固定了支架。祁聿风的嘴巴流着很多很多的鲜血,他的目光涣散,似乎一直在寻找着某个焦点。
“路。。。。。。听。。。。。。”
“路。。。。。。听。。。。。。”
随行的助理听出祁聿风的喊的名字,连忙把几乎要丢掉魂的路听给推了过去。
路听抱着祁聿风那只全身上下为数不多没有伤的右胳膊,泪如雨下,拼命去听祁聿风的话。
“聿风——聿风——我在!”
祁聿风断断续续,鲜血里混着气泡,声音残破沙哑,
“口袋。。。。。。胸口的、夹层口袋。。。。。。”
路听一愣,赶紧去找他的胸口口袋。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锦囊包裹着的东西,攥着重新扑到祁聿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