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很热。
温栩滞了下,颤巍巍的长睫毛扑朔着,柔柔地扫过他的手掌心,有一点痒。顾延青没什么表情,也不心虚,收回手,很自然很耐心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很脏。”流浪猫肯定没有家养的猫干净。
温栩正起脑袋,放下小猫,让它飞快地跑了,很乖地说:“那好吧。”
顾延青车里的香味跟他身上的,是同一种,是一种雪松木质香,清透、沉稳、安心。这次他换了辆车开,乘坐体验还是一流,再加上,顾延青日常爱听一些平缓轻松的轻音乐,实在过于舒适轻松,温栩坐在副驾驶上难得的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最近真的休息太少。
连顾延青都看出来了,指尖敲打着方向盘,余光瞥到他,淡淡地道:“你们专业课老师很压迫人?”作为国内顶尖学府之一,学校里的教授们对学生的要求会很高,很注重学术能力与研究素养。
他能看出来,温栩的眼神与表情时而会流露出一种脆弱空洞的疲惫。尤其是今天,整个人有种在强撑着的感觉,状态很差,像在生病。
他的一句话打散温栩的睡眠神经,温栩抬眉,揉了揉眉心,无奈且勉强地笑了笑,“其实我们老师还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他太容易失眠、焦虑、胡思乱想。
顾延青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时间还很早,琴行刚开门,店里只有他们二人,温栩等了一会,老板才从二楼下来,他说自己昨天在外地出差,让他久等了,温栩立刻说没关系,然后询问钢琴在哪。
老板引温栩去里室时,温栩停顿了下,转头对顾延青说,“稍等,我很快就好。”
顾延青看着他,点了下头。
再次看见钢琴,温栩心口一滞,快步上前,连忙绕了一周察看,确定无外部损伤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板在他身后好心告诉他,这架钢琴虽然是名牌,但是年岁很大,还有一些需要修复的毛病,建议购置一架新的,他这里还有很多选择向他提供。
钢琴的音准对于演奏至关重要,至少每年调音一次,定期的专业维护和调整是保持音色的关键。
温善行渐渐淡忘后,温栩每年都会找人进行检查与修复,但他很难联系到真正专业的技术人员,也请不起。由于内部老化,维护不当,钢琴的音色变得沉闷,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温栩听完老板的话,沉默了会,告诉他,这架钢琴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不止对他来说,对妈妈也是。妈妈以前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毕业生,后来在专业机构里当钢琴老师,她把钢琴视为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对他来说,也是这样。
顾延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温栩和琴行老板已经从里室出来,两人聊的很认真,没有人注意到顾延青。他便靠在一边,打量那台雅马哈,黑白交替,明亮耀眼。
他在小的时候上过钢琴班,其实他对乐器不太感兴趣,长这么大以来,唯一接触的,只有钢琴。
温栩和琴行老板聊的有点久,顾延青低垂着脑袋,百般聊赖地按了几个键。温栩立刻注意到,转头看他,朝他弯了弯唇角,顾延青盯着他的眼睛,直起身,走过去问,“聊的怎么样了?”
温栩就告诉他,“在拜托老板能不能联系到专业的技术人员。”他抿了抿唇,有点无奈、无助。
钢琴年岁很大,有一些损坏与毛病,涉及到键盘粘滞、调音问题、内部老化等多个方面,需要寻求到非常专业的钢琴技术人员帮助。
顾延青看着他,说,“我可以帮你联系到。”
“嗯?”温栩愣了下,他没想过要麻烦顾延青。
“我家有一架钢琴,聘请的技师每年都会定期进行检查和维修,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我可以帮你联系到他,你有需要的话。”
温栩没说话,顾延青就继续说,“如果你放心交给我。”
温栩低了下头,短暂地露出那枚小小的可爱虎牙,嘴角的弧度有点无奈,“这当然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
“那是什么?”
温栩想了想,“不想让你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