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青起身收起药箱,温栩立刻仰头看他,指了指顾延青的手臂,“我还没帮你上药呢。”
顾延青看了眼时间,快十点钟了,“睡觉之前再上药,我先去处理一些工作。你现在要睡吗,还是一起?”
温栩看了看时间,心里有点犹豫,他也有一些作业没完成。他还没问顾延青,自己今晚睡在哪里呢。他抿抿唇,说,“好啊,我也有一些作业。”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趁温栩还没有发现,顾延青收起自己所有的烟灰缸和抽空的烟盒。
顾延青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回来时发现,温栩好像在吃药。“你生病了吗?”顾延青靠近他,看着那些药,微微蹙眉。
透明干净的药盒里装了一些胶囊和药丸。
温栩咽下药丸,轻松地说,“VC。”
顾延青看似不疑有他,看着药盒点了下头。
两人办公的时候都很安静,除了敲键盘与发语音的声音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动静,都本着不想打扰对方的心思。气氛美好安谧到像在录沉浸式ASMR助眠。
十一点半左右,顾延青快速地处理完工作,他关上电脑前喊了一声温栩的名字,没有回应。顾延青侧过身去看,果不其然,温栩睡着了。这几乎在他的意料之中。顾延青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具有安眠药的功效。
他的作业不知道什么是时候完成的。温栩的脸腮肉搭在桌面上,脑袋靠在两只手臂上,面朝顾延青。微微蹙眉,表情有点可爱和忧愁。顾延青盯着他看的瞳孔,微微一动,温栩这样真的很像他聊天软件头像的那只猫。
顾延青的唇舌间无声地轻轻碰撞着,温栩。他忍不住抬手戳了下他的脸腮肉。还是没反应,真的睡得死死的。
顾延青架着二郎腿,面朝温栩,看上去有点为难,他有点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他又舍不得吵醒。
他就只好叹口气,好似很勉为其难地起身、弯腰,毫不费力地公主抱起温栩,下意识在怀里稍微掂了掂,抱得更紧了。好轻好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
睡得好沉啊,这样都不醒。顾延青将他平稳地小心地放到自己的床上,顺势坐到他身旁,俯身,目光寸寸扫过他的脸蛋,指尖轻轻划过细腻的肌肤。温栩轻蹙了下眉,似乎感觉有点痒,微微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呢喃了句什么。
顾延青笑了下,垂下眸,替温栩摘下他右手的腕表,放到床头柜上。
他替温栩盖好薄被,关上灯,躺到他身边。
白天实在遭受太多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攻击,温栩感觉身体与大脑异常疲乏萎靡,提不起精神,头脑昏胀,作业也完成得很吃力。吃了药后,他无意识地进入睡眠。他今天特地多吃了一份药,偷偷调大了剂量,他怕自己在顾延青面前犯病。
他今天已经在顾延青面前失态过。他不想再次发生那样的情况,他不想被顾延青发现自己不太正常,不想被他另眼相看。想在顾延青面前做一个完美的正常人。
他越这么努力,活得就越吃力。
完成作业后,温栩在系统里提交完毕。他趴在桌子上盯着顾延青认真工作的侧脸看。现在,自己是在他的房间里盯着他看,他这么想着,心态就很平静,但心跳得很快很快,他有点分不清这是为什么。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这样伴随着不太美好与重重心思的状态进入质量很差的睡眠。
凌晨两点钟,他被细碎弱小的抽泣声惊醒,他睡眠一向很浅,再加上今晚喝了咖啡,本来就睡得不太熟,一点点动静,他就清醒了。顾延青抬手开了盏小夜灯,他转头,是温栩在哭。
他以一种极没安全感的姿态蜷缩在他身边,像胎儿在子宫里那样。更准确点来说,是他在梦里哭,露出来的脸蛋哭得湿漉漉的,肩膀轻轻颤栗。他真的很爱哭。
顾延青不太会哄正在哭的人,更别提还是在睡梦的状态下哭泣的人。垂下眸,盯着他的眼泪和哭得红润的脸蛋看了看,他拿纸巾擦拭去他的眼泪,轻轻的力道拍拍他的肩膀,像哄小孩儿。
他真的很削瘦,跟顾延青比起来。他的右手可以轻松覆盖住他的肩膀一侧,紧紧掌控在手心。
薄薄的,很柔软,就是摸起来没什么肉感。
顾延青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经常半夜从梦中哭醒,一睁眼,发现偌大的家只有自己一个人,哭闹半天。但最终也只能冷静下来,自己哄好自己,又毫无睡意地睁着眼,面对孤独空间,熬过漫漫长夜。
对于总是哭着醒来的夜晚,顾延青深有体会。
此方法还算有效,温栩的眼泪终于停止住了,但肩膀还在轻微颤抖着,手指不安地揪住被子的一角。顾延青侧躺着,看他缩成一团,低声道,梦见什么了,这么伤心。一定是很痛苦的事吧。
顾延青给他重新盖好被子,自然地将他的半个身子揽进怀里,闭上眼,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拍哄着他的后背。
笨拙地吐露出几个字词,不哭了,有我在,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