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顿饭吃得喷香,农家柴火饭带着一股很特殊的木头香气,蛋很滑嫩,莲白爽脆清甜,腊肉鲜香,蒜苗沾了肉的油气,非常下饭,蒋舟一连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碗香甜的米汤,撑得肚皮滚圆,难受地蹲在门口哼唧。
程秉想去厨房洗碗,结果被姥姥赶了出来,只好出来找蒋舟。
见蒋舟蹲在地上,不由皱了下眉,走过去说:“蹲着不会更难受吗?”
话刚问出来,程秉就顿住了。
蒋舟,还有他腿上那只肥硕的黑狸花一起抬头看他,表情都挺无辜。
程秉无语片刻,递过去一板从家里找到的消食片,问:“不是胃里难受?还要蹲着摸猫。”
猫大爷瘫在蒋舟腿上,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表情很拽,很不屑,一脸那咋了的表情。
“它自己靠过来的。”蒋舟悄悄声说,“我刚来的时候,它都不理我呢。这会儿纡尊降贵肯靠过来了,我当然不能把它惊跑了。”
程秉黑沉沉冷冰冰的眸子,盯着这只肥梨花看了一会儿,说:“你这么喜欢它?”
蒋舟接过他手里那板消食片,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黑jio狸花大佬的脑袋和耳朵,听它嗓子里发出来的呼噜呼噜声,轻声细语地说:“谁会不喜欢猫猫呢。”
啧。
嗓子都夹了。
程秉面无表情地蹲下,再面无表情地和猫对视,猫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脑袋机敏地支棱起来。
狸花大佬仰起头,灰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程秉,然后从蒋舟的腿上站起来,恶狠狠地哈了他一声,从蒋舟的腿上跳下去,跑了。
蒋舟迷惑地扭头看他:“怎么你来它就跑了?”
天色已经快黑完了,程秉扭头看向对面变成一片模糊黑影山坡,说:“它胆子小。”
真的吗?胆子小还主动跳我腿上?
蒋舟半信半疑,没深究,抠了几颗健胃消食片进嘴,嚼嚼嚼,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他问:“怎么袁姥姥家里还有消食片?”
“我上大学之前,她说要回乡下住,当时给她准备了一些东西。”程秉简单地回答了。
蒋舟的视线落到院子里的监控上,又想起厨房里装好的热水器,门口搭的煤气灶等等,想,准备的恐怕不止是一些东西。
他小小地噢了一声。
听起来挺乖。
程秉又扭头看他,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蒋舟的眸子看起来仍是亮的,像落了星子进去。
可抬头一看,天空又黑漆漆一片。
不知道他这抹光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程秉正要启唇说点什么,就看见姥姥又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件衣服,对他们说:“水烧好了,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好——”蒋舟拖长尾音甜甜应了,“谢谢姥姥。”
程秉走过去,接过姥姥手里的衣服,也低声说了句:“谢谢姥姥。”
袁月的个子大概有一米六,视角比程秉矮上不少,听到程秉这句话后,她下垂且浑浊的眼睛,向上一抬,很深地盯着他看了两秒。
然后,程秉听见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枯瘦黝黑,皱巴粗糙的手抓住了程秉的手臂,然后紧了紧。